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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取出手札,借着越来越淡的夕阳,他从头翻阅起来。

手札上开始都是流水账,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描述程南天对玄师的敬仰。

作为天下第一宗的宗主,程南天一向被称为天下第一人,第一高手,受武道所有人的瞩目,不知多少人拿他当作偶像敬仰着。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心目中居然也有属于他的偶像。

玄师没有姓名,甚至不知来处,只是从字里行间,程阳猜测,那人突然出现在百余年前,也就是程南天尚年轻时。从那时起,此人就在他的生命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包括修炼、获得宗主之位、娶妻生子,甚至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拆散程阳的父母。

从这手札上看,程阳感觉程南天就像是一个傀儡,被人摆布着。当然记录这一切的程南天当时并不能发现,所谓当局者迷,他心中甚至对这人还怀着深深的感激。

其实这本手札,程阳已经从头到尾阅读了数遍,他发现大概十年前,程南天就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他从对那人的盲目听从和崇拜,变得有了心机,他似乎是从某件小事上窥出什么端倪,由此就留了一手,而从那之后,他的手札上越来越多的是问号。

程南天的疑问就像是一个秤砣,从他身上转移到了程阳心头。

捧着手札,程阳皱着眉头,眼光掠过原野,落向天际,却又连夕阳是什么时候坠入湖中的都不知道,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他才脚步沉重的回到住处,连需要的灵草都没心思采摘了。

“那个人,他被关在哪里?”夜深时,程阳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的眼前始终晃动着那男子的样子。

他精疲力竭嘶喊的样子,他绝望的双眼,他脖子上高高挑起的青筋,他四肢被念力绳索捆缚,像是一只待宰羔羊的样子……

程阳腾地翻身坐起,找出一套夜行衣穿上,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神农岛比白天更加寂静,无处不在的虫鸣使得这环境更加清幽。

程阳轻车熟路的来到傍晚看到那人的地方,在田埂上站了片刻之后,很快就辨出那人被押解的方向,遂展动身形,一路奔去。

乘着茫茫夜色,程阳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地方。从远处看,这里绿树青草,与别处别无二致,不过走近了却是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断崖。

在这块青草覆盖之处的下方,是一个熔岩断口,其下是一座深约几十丈的小型悬崖。断崖不高,但是岩石陡峭,下方就是湖面,此刻湖面上寒风阵阵,倒也颇具几分凛冽,这里是程阳迄今为止所见过的神农岛上唯一一个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眼睛适应了这黑暗,程阳站在悬崖边仔细的观察着,发现下方除了湖水浪潮以及陡峭的岩石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失望,转身打算离去。

“啊!”

一声凄厉却又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呼喊适时的传来,令他陡然停住脚步。

“嗯?这声音不正是傍晚那人的吗?”程阳心一沉,他匍匐在地,耳朵贴着地面,如一只捕猎的猎豹一般仔细的倾听着。

那声音并非是持续不断的,第一声过后隔了很久才又传来一声。程阳灵巧的捕捉到了声音来源,就在他脚下,就在这断崖内部。

毫不犹豫的,程阳翻身跃起,身子一纵,从断崖处跃下。落过程中,程阳一直在敏锐的捕捉着任何可疑之处,然而几十丈的高度,到处都是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怪石突兀,哪里有什么可疑之处?

轻轻落地,程阳皱眉四处寻望。这里虽然不是海边,但是岩石分布十分错综,脚下几乎无平整的一寸土地,落脚处如同是一丛针尖。

就在他苦寻不得踪影时,靠近崖壁之处,有一处阴影在晃动。程阳仔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丛树枝。

“古怪,这树枝怎么会晃得这么有规律?而且风是从山崖上吹下来,这树枝如何会被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