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钱老爹先开的口,他道:“走罢。”
苍老浑浊的眼里,布满泪水:“别让宜宁等太久。”
钱大娘大口大口呼着气,背过身去用手背抹了好几把眼泪。
钱宜秀扶着她娘,轻轻拍着钱大娘的背。
待钱大娘忍下哭意,一家三人朝家门口走去。
一年四季,春去秋来,那小小的养大一儿一女的茅屋始终如一,未曾变过。
可在这茅屋中养大的儿女,怎么就丢了一个呢。
钱大娘伸手,颤着双手接过棕褐色的陶瓷罐。原以为一个月来泪水已经流尽了,可手碰上冰冷的陶瓷罐时,泪水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宜秀啊——”钱大娘紧紧抱着骨灰罐,抬头问一旁的女儿,“你弟弟那么高的个,到头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小小的一个……”
纪明皓移开视线,他将钱宜宁留在军中的物品,连同早就已写好的遗书,和一袋银钱,悄悄放到一旁。
这么多年来,纪明皓已送走了无数军中弟兄,刚开始每一个他都记得。
可一年一年过去,有些脸在他脑海中已然模糊。
但没关系。
纪明皓抬头,看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
他们是军人,每一年都会写一封遗书,每回上战场也好,救人也罢,都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他们为守护而生,只要这世间山河依旧大好,百姓安居乐业,记住抑或遗忘,又有什么要紧?
没有打扰抱头痛哭的一家四口,纪明皓和太子静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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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登帝大典的日子选好了,就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这一日,刚好是难得的良道吉日。
御书房中,大臣们在商议年号一事。
“殿下,臣觉得这太安不错,佑我大瑜太平安康。”
“殿下,臣觉得荣昌更好一些,是繁荣昌盛之意。”
“不不,殿下,臣觉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