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肮脏又卑贱。
所以她是如何对待他的,她勾引他,甚至用了些卑劣的手段和他发生了关系,她想将他这样干净高洁的人拉入地狱,她想毁了他,她想看着他如她一般挣扎,即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是季无渊又是如何待她的呢?他是冷漠寡淡的性情,却总是笨拙地尽其所能地对她好,他总是一遍遍地安抚着她。
他说:“花翎,你很好。”
“不要总是这样说自己。”
“花翎,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学会接受自己。”
于是她接受了自己,也选择离开了季无渊。
花翎始终觉得,她和季无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并不是正道与魔教的区别,只是他是正直高洁的仙人,她则是一个会将男人当成工具,玩弄人心的妖女。
她不想拉他下地狱了,她也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她便趁着这份感情还没完全成形,独自离开了。
可是,原来感情尚且不深只不过是她所以为,这百年间,她有过无数男人,却总是忍不住去靠近那些与他相似的,可是不管如何去找,她的心就像破损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论如何也填不满,她越是去找,那窟窿便越大,像一处逐渐恶化的伤口,让她下意识想去逃避。
也因此,在这百年的时间中,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找季无渊将血契解开,可她始终没能迈出这一步,她想着,只要血契还在,他们之间总归是有关联的
可是
“你为什么会死?”花翎依旧没有哭,她无力地望着棺材里的男人,只觉得心尖的那处伤口在流血,在化脓,这辈子都不会再愈合了。
花翎拿起了那只储物袋,她将储物袋中的东西取了出来,只有三件,一盘用来描眉的螺子黛,一把红木梳子,一支呈色不算太好的玉簪
看着面前的三样五件,花翎有些止不住地发抖。
这都是她的东西,那时候刚与季无渊成婚时,她总央求着他给自己描眉挽发,他越是不会,她便越喜欢看他局促紧张的模样。
“为什么你还要留着这些东西?”
她轻轻地问着,尾音带着哽咽。
“季无渊,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再为我描一次眉好不好?”
她抚着他的脸,泣不成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她到底为什么要一走便是几百年,她到底为什么明明爱着他,却非要远离他。
她想将这些话告诉他时,他却已经再也不可能听到了。
“季无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