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为,天子比刘备如何?”
他的声音晴朗,不疾不徐,却似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伏后忽然懵了,声音里也透出一股慌乱。
“卿……卿言何意?!”
“殿下以为,皇子冯比刘备又如何?!”
伏后忽然暴怒了!
“慎言!”
杨修立刻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板上,一丝缝隙也不留。
在来见伏后的路上,杨修思考过刘备到底是有心让他来见伏后,还是无心让他来见伏后的呢?
他做了许多种假设,但最后发现这些假设都指向一个结果:刘备此时一定是不愿与伏后为敌的,不管有心无心。
朝臣们的态度已经渐渐从暧昧转为明朗,父亲也越来越乐见他与刘备这一方的文臣武将亲近,下邳陈氏、东海糜氏都已成了天下经学阀阅大家争相交好的对象。
伏后幽禁在邺城的数载里,天下局势已定,她也许心里也知道,只是固执地停留在那个大汉皇后的梦里,不愿走出来罢了。
但在这样惊世骇俗,无礼到几近悖逆的质问下,伏后醒了。
她在帘后浑身发抖,呼吸急促得像是随时要昏过去,但她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卿不愿助我?”
“臣每每领旨出使前,臣父早已将臣出使之地探查明白,臣虽为朝廷分忧,甘愿效死,臣父却是不愿的。”杨修说道,“臣以己心度人,殿下是慈母,必定也不愿两位皇子涉险。”
他的话委婉客气了一些,但依旧直白得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涉险?
别说两位皇子,他们的爹在刘备面前也是苍白得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
如果在伏后的操纵下,皇帝与平原公的关系从平和转为激烈,刘备未必敢一开始就对天子下手——但他的手下一定会有人转而将目光投向那两位小皇子!
两个垂髫的小小皇子,甚至不会死得惊天动地,刘备集团里有太多新加入的人,迫切期待着要做一点事,谋一点功劳去请赏!
他们与皇位无缘,实在可惜,但只要想一想他们能够作为宗室,成年后得一块封地,尊贵富有,自在长生,做父母的还图别的吗?
杨修在皇后的行宫里停留了不久,便悄悄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