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熙与回哥儿四目相对,一个满脸震惊,一个一脸泰然。
迎着他爹惊讶的目光,回哥儿施施然又把胖手塞回嘴里,眯着眼睛吧唧吧唧。
赵桓熙:“……”
众人回府之后,赵桓熙跟着国公爷去了敦义堂。
向忠将国公爷推到小书房的窗下,给两人上好茶,就关上门出去了,留他们祖孙两个说话。
“辽东之战的过程,李将军已经写信告知我了。你受苦了。今日回朝,皇上怎么说?”国公爷问他。
赵桓熙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国公爷面前跪下,道:“皇上说要赏我,让我继续做云麾将军,我……我拒了。祖父,我不想再上战场了。经此一役,我才知,何为无知者无畏。一年前我奔赴辽东时,心里想的是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好怕的。上了战场我才知道,自己死确实不可怕,可怕的是看着身边的同袍兄弟,一个个先你而死。可怕的是他们前一瞬还在与你言笑晏晏,下一瞬却已经伏尸疆场。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家国,为了百姓,只是孙儿我心性软弱胸无大义,实在是,受不了……”说到后头,声泪俱下。
国公爷眼眶湿润,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孙子,缓声道:“祖父明白。你无需感到惭愧,即便受不了,你也坚持到了最后,没有让他们的血白流,这就够了。为国为民,也不只有上战场这一条路可走,你觉得这条路不适合自己,就留给更适合的人去走,这都是没错的。不管将来如何,祖父都以你为荣。”
中午,殷夫人在嘉祥居大摆宴席,为赵桓熙接风。众人直热闹到未时过半,才陆续散去。
赵桓熙回到慎徽院,徐念安和明理坐在小床旁边,守着还在午睡的回哥儿,见赵桓熙回来,明理识趣地出去了。
徐念安站起身来。
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两个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泛起了泪光。
“冬姐姐。”赵桓熙快步过来,与徐念安抱在一起。
徐念安抱紧他,压抑地低泣道:“若再有下次,我也要自私一回,再不让你走了。”
赵桓熙哽咽道:“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跟皇上说了,以后不上战场。”
徐念安抽噎着仰头看他,问:“皇上答应了?”
赵桓熙道:“我说我左臂废了,不能上战场了,他不得不答应。”
徐念安垂眸看他左臂。
赵桓熙动了动左手,道:“放心,没有彻底废掉,只是抬举费力而已。军中的大夫跟我说,以后只要注意锻炼,日常生活是不会有问题的。”
徐念安重新投到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