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僧侣们再度纷纷围上来,一拥而上扑向叶北凉,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十几号人用身体把叶北凉撞到在地,拼死压制住他。叶北凉被压得龇牙咧嘴,全身使劲挣扎,不想这伙人力气很大,一时挣脱不得。这伙僧侣身上恶臭呛人,近距离熏得叶北凉阵阵直反胃,却无计可施。
两个男人得了空隙,立刻将关恩瞳拖上车去,车里人早已发动油门,马上开足马力飞驰远去。
叶北凉眼巴巴看着关恩瞳被抓走,心火腾得就上来了,也不再手下留情,从人堆里挣出一只胳膊来,捏住眼前一人的脸单手将其下颚扭脱臼。那人竟然像毫无知觉一样,仍然死死压在叶北凉身上不为所动。叶北凉心生疑窦,一手将他脑袋上的兜帽掀开。那人赫然露出一张苍白泛青的脸,两只眼睛红彤彤地充血,双眼浑浊木然,面无表情,活像个死人。
“该死!”叶北凉才发觉这伙人身上的恶臭都是腐烂的尸臭味,这些人原来都是死人!
他先使用关节技,折断了缠着他胳膊的人的手腕,待腾出双手后,又扭断了身上的僧人的脖子,身体稍微活络开一些后,再发力猛踢将身下的僧人一一踹飞。被挣开的僧人马上又扑上来,叶北凉抖开全身解数,拳打脚踢,招招往它们要害攻去,不断毁损它们的肢体,想要彻底除掉它们的行动力。但那些断了脖子的、折了胳膊的、甚至被踢断腿的僧侣却依然移动地飞快,只是移动的方式已经开始不大像人。不能行走的,用身躯在地上匍匐爬行;断了脖子的,脑袋垂在胸前晃荡着;手脚被折断的僧侣,骨头都暴露在外,甩着半截粘连的残肢,仍然不顾一切地攻向叶北凉。
它们的力气也奇大无比,每一击都仿佛要把自己的身躯都捣烂为止。其中一个“僧侣”折断了街边的路灯柱,它的双手也因此血肉模糊,从背后狠狠猛击叶北凉的后脑。叶北凉猝不及防,被砸到在地。它还不停手,举起柱杆被折断的一端,连续捣击叶北凉的脑颅。
叶北凉满头鲜血,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眼珠霎时变成了野兽一般澄黄发亮的针状瞳孔。下一秒钟,他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怪力,瞬间将所有的“僧侣”都撞飞出去,连同那根血迹斑斑的电灯柱也被弹飞砸在地面上。
此时此刻的叶北凉已经没有人样了,只剩下一头全身覆盖着暗红的体毛,用双足站立的可怖怪兽立在那里。他将近有两米半高,头上生有一对扭曲的大角,泛着钢铁的光泽,颈部则满满密布浓密的黑色长鬃,一张血盆大口犬牙交错,喉咙里不断发出野兽的低吼,一条黑魆魆的尾巴甩在身后。看起来像是一头人形的狮子,或是没有翅膀的魔鬼。
当被甩开的“僧侣”们又再次向他扑去时,他瞬间就把它们撕成了碎块。乌黑腐败的血肉残渣洒遍了大教堂前的地面。
绑架着关恩瞳的车子超速行驶在公路上,沿途不停地疯狂超车。危险的变线动作惹怒了路上的司机,许多车辆被逼停,更多人鸣起喇叭、大声咒骂以示抗议。但黑色面包车不为所动,车上的人没有交谈也没有任何互动,只有驾驶员摆动方向盘暴走般驾驶着。
没有了车门,疾驰的强风不断灌进车厢里。关恩瞳的神智开始清醒了些,她发现自己被压在车厢最后座的椅子上,两个体格强壮男人一左一右压在自己身上。她一时间有些慌神,开始想要挣扎却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但很快发现男人们并没有在她身上动手动脚。那两人只是机械地按着自己的手脚,再无其他动作,而他们的注意力似乎也不在自己身上,只是专注地望着车外的情况。前排座位上另有两个男子,一人专心开车,另一人同样目视着车外。
车里喷了香水,还放了空气清新剂,但仍然不能掩盖四名男子身上传来一阵阵腐败的臭味。
因为刚才的挣扎,一个人发觉关恩瞳开始苏醒了,又拿出那块不知蘸了什么的手帕来捂关恩瞳的口鼻。关恩瞳急中生智屏住了气,闭上眼假装昏厥过去。男人捂了一阵,发现她不再有反应了,又把手帕收起来。关恩瞳只觉得脑子又开始发昏,整个世界随着车子的颠簸天旋地转,好像快要陷入无知觉的深渊里去了。
黑色面包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夕阳下埃尔斯特河那金灿灿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点一点开始出现在路旁,直至整条河与公路并行向前延伸。车子已经开进了河湾的滨道,周围渐渐不再有其他车辆行驶,车道的一侧是河港区连绵不断的矮房和仓库,另一侧就是奔淌的河流。
一声悠远绵长却又清晰响亮的咆哮声回荡在滨道的上空。
这是一声像是虎啸却比虎啸更悠长,像是狼嚎却又比狼嚎更狂野的咆哮。啸声渐渐由远而近,男人们开始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关恩瞳也被这声咆哮唤醒,涣散的目光穿过被卸掉的车门的空洞,瞥见了一团黑色的巨大身影。
那身影与汽车齐头并进,奔驰在车道旁侧的矮房顶上。它总体形状像是一头老虎,全身布满黑色的鳞片,头颅形状像是巨蜥,鼻子上却顶着一根犀牛的尖角,脖颈粗壮覆盖着浓密的鬃毛,它奔跑起来的姿态像猫科动物一样,身体有如弹簧般起伏伸缩,一条鞭子似的尾巴随着疾奔上下挥摆抽动。
突然,那野兽纵身一跃扑向面包车,沉重的身躯撞在面包车的外侧,把整辆车撞得凌空翻飞起来。车厢中人都被震得脱离座位,瞬间,车厢被它巨爪撕裂,兽头探入车内衔住了关恩瞳,在半空中将她轻轻叼走。这时车辆头尾断裂为两半,中间解体碎成数十片,零件、车轮、玻璃纷纷崩落,车中的四个男人摔落在地面上。全过程不过一秒。
男人们从地上爬起,而野兽衔着关恩瞳轻轻将后者摆放在路边,然后回过头来面对着他们。关恩瞳无力地躺在地上,只能任凭摆弄。从近处仰望去,那野兽足有两米高,全长超过四米,体型比犀牛或是河马还要庞大得多,黑压压的身影像座小山,遮盖在关恩瞳头上。
男人们毫不犹豫,以异于常人的速度飞奔上来围攻野兽。野兽张开剑齿如林的巨口,迎面扑搏撕咬。
关恩瞳挣扎着从衣服里摸出那枚龙牙匕首,颤抖着往自己手背上割去。鲜血带着强烈的刺痛感从肌肤中渗出,使她汗出如浆,微微清醒了些。
暴怒的野兽挥动巨爪,落在地面上的爪痕深深地刻印进了硬化的混凝土路面中,留下一道道恐怖的巨大裂缝。扑上来的男人们即使被拦腰劈断,身体化为两截依旧能各自行动如飞,断开的躯干好像诡异的爬行动物,拖着半截脊柱匍行奔驰。他们跃起来用牙齿撕咬野兽,或是用暴露出体表的断骨戳刺野兽,这样的攻击惊心动魄,也同样拥有惊人的破坏力。这些断折的“半截人”扑空的时候,同样能在坚硬的路面和钢铁的路栏上留下被切割的凹痕。野兽在他们的围啮下,鳞片不断碎落,身躯渐渐变得血迹斑斑。
其中一段“半截人”残躯趁着同伴围啮野兽时,向关恩瞳快速爬去。挨到切近它伸出带血的前肢擒住关恩瞳,仍想将她拖走。冷不防关恩瞳抡起龙牙匕首,用尽所有余力在它脸上刺了下去。那东西挣扎着抽搐成了一团,喉咙里没有发出人类的惨叫,取而代之是一种“咝咝”的怪响,扎着匕首的脸翻滚着喷出漆黑的浓烟,样子诡异可怖。
黑烟在空中越聚越多,“半截人”的残躯渐渐不再挣动。黑烟里现出来一条蜿蜒修长,五瓣裂口的生物,在空中不断盘桓游弋,关恩瞳用肉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东西正是“幽鬼”。
随着凶暴的野兽不断撕碎拍烂那些围啮它的“半截人”,男人们的残骸越发支离破碎,最后也都冒出烟来停止了挣动,黑烟不断升腾翻滚,现出了越来越多的幽鬼。这些大型幽鬼游到一处,彼此扭曲绞合在一起,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融合生根了一般,最后在空中只剩下一头全身冒着烟似在吞云吐雾的巨大怪物。它有四到五个裂口的头部,五星辐射状的腹部满满布着起伏的脉络,躯体伸出许多像触手一样的鞭状结构,那些是原来融合前幽鬼们的尾巴,庞大身躯的影子罩在地下,犹如黑云压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