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壁炉一通翻找。无论是炉膛内外,还是地板上的缝隙,或是墙壁的砖石,大家都很仔细地一寸一寸摸索过去。“找到啦!”随着龙一的一声大喝,壁炉内的一处暗砖被按下,炉膛里发出了墙体摩擦与重物下沉的声音,旋即一条地道出现在了壁炉内部。
“呼!”关恩瞳挥了挥手想要驱散灰尘,却发现打开这道机关没有扬起任何尘土,炉膛里也没有半点煤灰,显然这个暗道经常有人出入。
“你怎么发现的?”叶北凉不解地问古志森道。
“你们不是被大型幽鬼袭击过很多次吗?幽鬼是追逐灵体的生物,如果幕后有人在操纵幽鬼的话,那他饲养幽鬼的地方,乃至他本人身上都会沾有非常浓重的灵气。我就想到用小幽鬼就把他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找出来。”叶北凉说道。这次他拿出了普通的手电筒,照亮了向下的地道阶梯,“快走吧,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呢。”
关恩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使劲握住自己的拳头。四人由古志森挑头,一个挨着一个沿着地道拾阶而下。
“这个……好像有点奇怪……”
关恩瞳本能地拿出了幻视镜——那是临来欧洲前古志森交给她的伴身法器——来探视前方,刚巧就发现了异样。
“怎么了?”大家聚上前来,都从那镜片看出去。原来是先前那条在房中游到壁炉前不见了踪迹的小幽鬼,此时又出现在幻视镜里,和刚才相比,这个小东西几乎肥了一大圈,动作也变得有些暴躁骚动起来。
“它好像比刚才变大了……”关恩瞳颤巍巍地说。
古志森二话不说出手,敏捷地用玻璃瓶将它扣住,盖上盖子。玻璃瓶内的空间显得很局促,小幽鬼在瓶里暴躁地乱撞,想要挣脱却不得。古志森将玻璃瓶塞回旅行袋里,“这里的灵气密度太浓了,这么一会儿就把幽鬼给喂大了。小心点,继续前进吧。”
接着又走出不多远,一股腐臭的气味从下面飘来。龙一第一个察觉到了这股气味:“好臭,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还有血的腥味。”
很快其他人也嗅到了这股气味,关恩瞳几乎要呕出来,连忙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叶北凉也紧皱起眉头,在莱比锡时遭遇全身散发尸臭的活死人袭击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马上警觉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古志森的脚率先踏到了平地上,一个空旷的房间从地道尽头出现在他面前。他用手电筒上下一照,马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发现什么了……”关恩瞳随之跟下来,循着手电筒的光举目一看,怪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叶北凉、龙一陆续从台阶上下来,抬头看时也都傻了眼。
这间昏沉好似地牢的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大地窖,四处遍布累累骨骸与腐烂的血肉,变质溃烂的内脏淌出暗色的脓汁,髓质像浆糊一样涂在地上。墙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被血污染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息,因为血肉持续的腐烂,气温也异样地高。在房间的中央,摆着数十副棺材。
关恩瞳对着地面急剧呕吐起来。
古志森将手电筒照向房间中央的棺材。每一副棺材里都躺着身着整齐佣人服装的尸体,相比较而言,这些尸身还较为完整,没有太多腐烂的痕迹。
“是庄园里的那些佣人!”叶北难以置信地环顾着这些棺材。棺材里有厨师、有花匠、有司机、有女仆,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都恍如还在眼前,而如今已经俱都躺在一人见方的棺椁里,一动不动。“他们……也早就都是死人了吗?”
“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求你们,让我离开这里……让我离开这里……”关恩瞳忍受不住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眼泪、鼻涕流满娇柔的面庞。
叶北凉将她揽进怀里,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头埋进自己胸膛里,不断轻声抚慰她:“不要看,没有事的,不要看……”关恩瞳起先依然情绪激动地抽动着,慢慢力气松懈下来,变成无助的嚅嗫和抽泣。
古志森慢慢驱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地窖里的一切。房间昏暗却深远,前方尽头似乎还有别的去处。这里没有血腥的刑具与杀戮的凶器,但景象却比任何屠宰场都要阴森诡异,他的目光沉稳而挑剔,丝毫不被任何可怖的画面所动摇,以一种均匀的速率扫过视线所及的一切。于是他发现了在房间的左侧墙壁里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听,有水声。”龙一说道。
龙一的耳朵最为灵敏,古志森本想打开那扇小门进去看看,却被龙一的这个发现所吸引。他竖起耳朵,循声向前走去,轻微的水流响声在深远的前方持续不断传来。叶北凉和龙一搭着已经腿软的关恩瞳跟随其后。四人不断往前走去,穿过那房间中的许多棺材,走向房间深处。
“是地下水脉。”古志森的手电筒照见了前方地板尽头现出来的滚滚水花。房间的尽头是像下水道一样的地下岩洞,一道流淌的地下水脉片刻不息地从此地穿过,从岩洞一侧的开口流向未知的地下世界。
叶北凉望着地下水脉,恍然悟起在德利胥美酒节的当日,自己曾在河畔感觉到有人在河道中监视自己与关恩瞳;莱比锡遇袭之时,被龙一击败的幽鬼们最后也是遁入埃尔斯特河中逃脱。想必这道地下水脉就是与埃尔斯特河相通,那些受幕后之人操控的幽鬼就是在此间出入,顺着地下河流游到四处执行幕后之人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