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被她洗了很久。
简瑜将双手泡在水池里,想让自己冷静,可她一想到栾暮被高温烫伤的嗓子,想到他那一脸的伤疤,想到昨晚她为他换衣服时发现的他背上一道一道狰狞的线缝伤痕,她就会感到极度的窒息和心疼。
她不敢想这么多年没有她在,栾暮在安德鲁和莱丝莉身边都经历了什么,在本应该上学的年纪沦为罪犯,身上全是虐待留下的伤痕,连精神都很不正常,这一切都是这二十几年里,栾暮痛苦的人生经历最好的佐证。
餐桌边的人起身,他背靠着厨房的台子,凑到她身边,刚要说什么吓人的话,就见她已经红了眼眶,眼泪滴答滴答落到水池里。
虽然疯了点,但栾暮对情绪的认知还算准确,他尚且能够看出简瑜的眼泪不是来自恐惧而是来自悲伤。
可她在悲伤什么?栾暮不明白。
不过好像,现在一切不言自明了,因为他的怀里撞进了一个人,香香软软的,抱起来温暖又舒服。
这是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栾暮第一次被别人抱,被别的女人抱,他两手僵直,不知所措,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袭上了他的大脑。
“一定很疼吧,暮暮。”
怀里的人轻轻啜泣,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在拼尽全力。
“暮暮,我想办法带你走,离开州,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实在不行就出国,总能想到办法的!”
“我们去国外结婚,我们重新组建家庭,我们什么都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
栾暮现在的思绪有些难以描述。
离开?家庭?结婚?
这些陌生的词汇一个一个从他脑子里蹦出来,剧烈地冲击着他的思绪。
栾暮知道自己精神不太正常,可他现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精神更不正常。
可为什么自己有点舍不得推开她呢?他应该很抵触才对。
“暮暮..我来晚了,抱歉。”
栾暮很想问问简瑜为什么想嫁给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他不明白的话,可他没机会了,因为门外划破夜空的警笛声让屋子里的两个人瞬间弹开。
警察包围了整个屋子,手电筒从窗外照进屋子,即使简瑜将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光束还是从侧缝溜进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