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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西风吹散绮罗香

容颜如昨,犹似当时年少。

郭婉微侧首,向镜子里抛去一缕眼风。

娇媚的、风情的,却也是幽寂的、寒凉的。

她弯了弯唇,对镜一笑。

十年了。

她在这皇觉寺中静修,至今已有十年。

而这一睇一笑,便是这十年岁月刻下的印记。

美人儿尚不曾老,唯这笑容里的沧桑,抹不掉。

“给夫人请安。”慧能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拉回了郭婉的思绪。

她“嗯”了一声,自妆台上拣起一支螺黛,一壁对镜描眉,一壁闲闲问:“今儿又是谁?”

“苦竹先生和……都来了。”吞下那个令人敬畏的称谓,慧能嗫嚅地道,头垂得很低,眼角余光瞥见的,唯一角雪青裙摆。

那裙摆也不知是什么料子裁的,轻滑软薄,落在青毡上,烟一重、雾一重,叠了再叠,裙缘下头还露出几层素纱,蓬蓬地倒像云,略一行动,便“沙沙”作响。

光是这条裙子,怕就抵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慧能心下不免咋舌,又有许多艳羡。

这位郭夫人,在她们皇觉寺里,那可真是响当当的人物。

听掌院说,郭夫人娘家姓韩,乃是山东首富,阔绰得不得了。十年前,就因为郭夫人向娘家侄女儿抱怨说吃不惯寺里饭食,住得也不甚舒服,那韩家掌家大姑娘当下就送了五千两银子进寺,又荐来一个擅做精食的厨娘。

有了这大注银子进项,那住持大师再是个清心寡欲的,也得漏出点儿红尘之心来。

于是,一手拿钱、一手办事儿。

先是给郭夫人换至如今这院子,独门独户的,清静不提,且院子里一应也皆是全的,还另设了一间小灶房。

再一个,打水劈柴的差事亦也免了,郭夫人“先天弱症,寒热皆忌”,皇觉寺“慈悲为怀”,自不好做出那等“有伤天和”之事。

至于这“天和”到底是黄是白,那就真只有天知道了。

从那以后,郭夫人便单独开火、独居一院,镇日悠悠闲闲地,过得极自在。

那韩家也极乖觉,自那以后,年年都不短了往寺里送钱,少则一两千、多则七八千,将上下人等喂得足足的,那郭夫人更成了香饽饽,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还不定能巴结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