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先生,那可太好了,不知道日本人还有什么要求?”
“陈老板,他们的所有要求我都知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好自己份内事就行。济南城的形势变化越来越大,那些事情你不要管,也不要听人家风言风语,咱们是做生意的人,做好自己的事就最重要。”
陈宝祥连连点头,田东流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觉得在理,对方一来如沐春风,让他从心里往外滋润、高兴。
他双手捧着茶壶,给田东流倒茶。
田东流感叹:“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茶味儿了,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放心,这几个月在外面来回奔波,饮食习惯不敢有稍微的放松,就怕吃进去的东西不干净,回到济南,到了你这里就好了。”
陈宝祥拍着胸脯保证:“田先生,只要你回到济南,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其他的不敢保证,但在咱这里入口的东西,我用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吃出毛病来。”
两个人聊得开心,有几个老主顾进来准备吃饭,田东流笑眯眯的跟对方打招呼,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他都一视同仁。
陈宝祥看在眼里,心中敬佩,像这样的人,才真正是做生意的好手,整个济南城找不出几个来,自己能跟田东流交往,这真是上天赐下的缘分。
“陈老板,很长时间我就想跟你聊一件事,日本人不缺钱,他们只是找不到门路,以至于弄的双方关系紧张,两国相争,这就是现状,不杀人就被杀,这才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背后原因。”
其中一个老主顾,突然一拍桌子:“这一点我可不信,日本人在济南周边、济南城里,杀了几千人、上万人,甚至几万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只不过是想杀光济南的老百姓,把日本鬼子的侨民全都迁过来,让他们成为济南的主人,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田东流笑眯眯的,并不生气:“这位老兄,你先别着急,自古以来,两国相争,互有死伤,受伤的都是老百姓,咱们纵观中国历史也是如此,远的不说,你看近的,清兵入关杀了多少人,对不对?”
陈宝祥知道那段历史,的确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惨不忍睹,南北相同。
那个老主顾哼了一声:“清兵入关那是中国人之争,日本入侵那是两国之争,根本不一样。田先生,你这样说,我真的不爱听,如果你还是中国人,就好好说话,说一些公平公正,让人听得进去的话。”
陈宝祥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在自己店里,这些人指责田东流,这些话就好像打在他脸上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田东流说的这些话似是而非,似乎在被日本人粉饰太平,他也不太同意。
又有一个老主顾,阴阳怪气地说:“田先生给日本人做事,端他们的饭碗,当然要说他们的好话,咱在这里姑且说之,姑且听之,无所谓。咱们的老百姓知道谁好谁坏,谁黑谁白,那就够了,关键是陈老板,你是济南人,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那可不得了,到底当汉奸还是当老实人?自己方便去吧。”
陈宝祥叹了口气:“各位,咱们不是两国长官,只是小买卖人,做饭吃饭,卖饭养家,如此而已,这些大事再说了也不算,看了也看不懂,是不是?田先生是个好人,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怎么做?有钱赚就赚,守得住自己的良心就行。”
那个老主顾不紧不慢,依然是怪里怪气:“守住自己的良心,那怎么守?泺源公馆里面死了那么多中国人,一堆一堆的用军车拉出来,扔到万人坑,你们给泺源公馆送饭,替他们干活,难道对这些视而不见?只要是济南人都明白,那里是个魔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难道你们也看不出?”
陈宝祥有些尴尬,但田东流面不改色:“老兄,事情是这样,你是济南人,在这里看着,你又做了什么?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你不也是眼睁睁看着,只能在门后边说一些怪话,如果你想打日本人,现在就去,泺源公馆门口有的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为什么不去?”
那个老主顾站起来,指着田东流:“我为什么不去?是因为没有本事,中国古人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们是有钱人,有钱有势,钱多的花不了,为什么不能资助南山那些抗日游击队?让他们有粮有枪打日本鬼子?”
陈宝祥觉得此人实在无礼,只好抬手制止:“这些话不属于咱们能听能说的,你指责别人,毫无道理。有些事情你想做就去做,你不做也不用指责别人。”
陈宝祥心头有了火气,这些人不尊重田先生,就是不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