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她的身体是中了毒,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本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便是没有那毒,她怕是也活不久了。
只是,小六不过十二岁,将将定下亲事,她父亲又不是个可托付之人,如今将她就这般交予谢家人,也不知是不是正确的。
但,这也是她最后唯一能为小六做下的一件事了。
十二年的母女情分,终究难舍。
拉着温小六的手,闭上双眼时,整个人好似变得轻松无比,魂魄飘出那具自己占据了十二年的身体。
看着软儿小小人儿一个,在谢家那个孩子的帮助下为她办了丧事,又扶柩回乡,一直到下葬。
她其实并不愿软儿为自己守孝,只不过这大概也是软儿能闭院自过的最好法子了。
待他们回到金陵又十几日后,柳姨娘这才彻底离开。
一阵风过,似能闻到怀安县那股沁人心脾的桃花香。
柳姨娘再醒来时,看着熟悉却恍如隔世一般的房顶,以及屋内的装饰,怔然许久,直到有推门声传来,这才回神看了过去。
剑眉星目,俊朗挺拔的男子,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服走了进来。
手上还拿着公文包,似乎刚从公司回来。
“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低沉浑厚的嗓音,如同大阮拉动琴弦时发出的声音,带着威严,却含着浅淡的柔情。
柳姨娘,或许该叫她苏绯然,望着面前的男子,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微微扬眉,觉得有些陌生。
他们虽是夫妻,且结婚多年,但感情并不怎么亲近,甚至有些相敬如宾的感觉。
此时他的模样,瞧着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绯然甫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哑的不像样子,忙咳嗽了两声。
男子见状坐在侧坐床头,将她扶起,端了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试了下温度,温热,这才送到她唇边,也不让她自己动手。
眼眸下垂,专注而固执。
苏绯然愈发惊讶,惊讶到忘了拒绝他这个动作,顺着水杯喝了口水,嗓子这才觉得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