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说道:『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文衡可还有什么事情未办,牵挂未了,不妨说来。』
裴辑拱手说道:『多谢主公。属下确有一事,还望主公略加照拂。属下二兄,性格较为软弱,多有迂腐之气。如今属下斩杀了这些贼逆,然河东之地联姻者众,难免还有疏漏之处。属下这一走……』
『明白了。』斐潜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记下。可还有他事?』
裴辑拜倒在地,『别无他事了。』
斐潜走了下来,扶起裴辑,然后让人送上了锦袍一件,披挂甲胄一套,战马一匹,也算是给裴辑践行为礼。
裴辑拜谢之后,便是跟着前往长安的小队直接就出发了,连安邑城中都没有回。
如今大河上的龙门渡和蒲坂渡依旧是在斐潜控制之下,要说方便么,自然也没有像是陕津渡口水流平缓,但也运作正常,通达运输一些部队和物资,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杀人,往往是双方的矛盾最终无法调和和妥协,也不存在任何共存空间的情况下的选择。
斐潜要打破河东旧有的这些从属关系,也要释放出被旧士族豪强所控制和隐瞒的土地,就避免不了要和这些旧士族豪强冲突。
在这一点上,斐潜不可能让步。
否则他之前所有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还会导致原本的政治集团产生怀疑和动荡。
于是,这些旧士族乡绅同样也不肯让步的话,也就自然是剩下了死路一条。
斐潜不是没有留余地,也并不是一刀切的反对土地买卖。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土地买卖在经济角度上,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土地也可以算是一种商品,单纯的说这一个商品的『善恶』,并没有意义。
就像是讨论一把刀的『善恶』一样。
斐潜反对和防范的是『土地兼并』,因为这就已经脱离了正常的经济往来,而是地主阶级通过各种手段,巧取豪夺让拥有土地的农民,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无产的佃农。
注意,是『巧取豪夺』!
尤其是掩盖在符合『律法』之下的『巧取豪夺』!
佃农为了这土地的『使用权』,付出自己一生的劳动力,牢牢的被土地的『使用权』所束缚着,失去了一切的活力和创造力。
这是可悲的,更是可怕的。
尤其是在河东之中,还有大量的隐瞒地产。
这些被隐瞒的地产,并不会因为其隐瞒的属性,就相应的减少了田亩的产出。相反,这些隐藏起来的田亩地产,不仅是破坏了国家运作的机构体制,而且还加强了这些地主阶级的野心,使得一个又一个的封建王朝进入不可挽回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