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听春申君念叨,说太子之位空悬,于国之根基不稳,其实我觉得,一国若真要死,和立不立太子有什么关系。可不知从何时起,整个朝堂皆为此事忧心如焚,世家各族无一不在想着办法将自己族中的女儿送进宫。
我每每翻着那些美人图,只是越来越觉得寂寞。
直到那日春申君委婉的说,他新得了一个美人,想要献给我。
时隔三个月,听到他说这话,我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树荫下抱着白狸,安安静静的那个女子。
我只是挑眉:“哦?能够让你赞一句美人的,那便送过来吧!”
她入宫那日,是六月二十二。中天之上,上弦月变下弦月。
我就那样一直站在九重台之上,看她熄灯,看她身着单衣坐在铜镜前梳发,她神情寂寥,看着铜镜真像是一具冰刻的雕像。
我不禁想,那样冷淡的一个人,此刻可是在想着什么?
我故意清咳出声,果不其然看她回头,一瞬的愣怔过后,她面上的神情便是我从未所见的温软,一时之间所有的戾气敛的柔顺又温和,眼角乍开笑意,风情却又恣意。
可我知道,那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虚情假意。
我突然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只道:“你可以笑的再虚情假意一些。”
她突然一怔,不知是为我突然的揭穿还是别的。
软榻上,我握着她的手,我能够感到她发抖的厉害,我心底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不显半分的说:“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睡觉睡觉。”
可那夜我睡的很不安稳,平生第一次这样的不安稳,半夜里,我恍惚睁开眼睛看她,却看到她黛眉紧锁,我知道她不开心,却不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但我想,无论是什么事情,我总是会让她开心的。
她入宫第七日,我去太医署配了药,又装作烂醉的模样去了九重台。
只是那一刻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完立啊完立,今时今日之景你可能想到?
迟来的洞房花烛,没有任何时刻比那时更清楚,我爱上了这个女子,虽然,从她入宫到现在不过七日时间。
那夜,侍从颤巍巍端来一碗汤药,支吾着问:“王……这药……”
我看一眼熟睡中的她,伸手接过倒进了旁边的一蔓藤萝里:“孤王继位这么久,楚国,也该有一位太子了。这药,以后都不必用了。”
可那夜过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冷淡,虽然我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还是不能让她快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