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他的只有他的母亲,因为那是生下他的人。
母亲每次见他,都要他一定复仇,是霍家那位夫人和她的孩子霸占了本该是她的一切。
仇恨,成为霍廉毕生承载在肩上的重担。
霍廉努力这么多年,终究做成了他想做的一切,也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明明自己该释怀了,该满足了。
可此时,随着血液往身体外涌,身体和一颗心都是无法填补的空虚。
甚至霍廉感觉不到这几十年来,自己是否真实存在过。
霍廉看向霍老爷子。
那是他的父亲,是小时候将他双手托举起,笑着叫他宝贝儿子的人。
他看向霍宵。
那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四弟,孩童时仰着脸崇拜地喊他大哥,会花几天几夜做手工汽车模型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他再看向霍心瑜。
霍心瑜扑到他身上,哭着喊“大哥你糊涂”,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小时候的她可爱呆萌,最喜欢吵着他抱,贪玩的她每次跌倒了摔伤,都要爬进他的怀里,撅着小嘴委屈地喊“大哥替心瑜揉揉”。
这十几年来,霍廉从不会刻意想起他们的过往。
因为他们是仇人。
可他不曾想到,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脑海中扭曲着脸要他“一定复仇”的母亲的脸庞,逐渐模糊。
而父亲、二弟、三妹、老四,甚至那个在霍宅里名义上的他的母亲,他们与他的点点滴滴,越发清晰,像抽象的连环画,从他眼前闪过。
那位他霍宅名义上的母亲,曾抱他在怀里,亲他的额头,笑着对他说:“廉廉真可爱,妈妈想你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不沾世俗,不惹尘埃,干干净净,简单、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