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吐着嘴里的泥砂,一边说:“往上走也不一定就能出去。”
大海叹息一声,挥挥手,说:“也好,总算是多了一条路,好过刚刚那头尾不辨东西难分的鬼地方。”
泥水有大部分都倾泄进了石壁上的大洞,我和大海站在洞口靠下的一侧,泥水依然没过了小腿,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我们缓缓朝下滑去。
甬道里潮湿无比,好在并不气闷。我摸出手枪擦去枪身上的泥水,拉了拉枪栓,也不卡滞,想来不影响使用。
一路慢慢下行,水流渐缓。我正自松了一口气,大海却突然一把拉住我,沉声说:“等等。”
我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并无异样。大海吸了两下鼻子,说:“不对,有血腥味。”
说罢,只见他一边嗅着一边缓步前行。不消片刻,便见他停下脚步,弯下腰在泥水里一阵摸索,随即拖出一件物事,好像一块破布淅淅沥沥的滴着泥水。
我走过去,瞧了几眼,手电光亮实在太过昏暗,却是看不清楚,不由的问道:“这是什么?”
大海提着那东西,淡然说:“死人,被压成肉饼的死人。”
我一听,吓的脸色一变,惊声说:“什么,死人?是谁,快看看是不是陈教授他们。”
大海扯了扯那人如破布般的尸体,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摇摇头,说:“应该不是,这人的衣服我没见过。”
闻言,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想过去搜一搜那尸体,如果能找到点东西,兴许可以知道他的来历。然而,凑近一瞧那尸体如一张烤坏了弃之泥坑的大饼,登时便没了搜身的兴致。
大海看我脸色有些难看,手一松把那尸体重新丢回泥水。然后,就着泥水洗洗手,直起腰才笑着说:“不就是个死人嘛,怕什么。”
我摆摆手,叹息着说:“我不是怕啊,可怜,他死的太惨。”
大海摇摇头,说:“他可不算惨,顶多算死的难看罢了。想当年我在战场上,无论敌我,有的被打断了手脚,有的被弹片炸的肠穿肚烂,有的...唉,那才叫惨。”
我脸色更白,脑中闪过子弹横飞,弹片四射,无数人哀嚎倒地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战争,太过残酷。幸好,大海只是偶尔提起。
“走吧,来这地方的人,只怕是盗墓贼,想要埋了他都挖不出个坑来,只怪他命该如此。”
说罢,我转身就走,再不想停留。大海挠挠头,抠下一把稀泥,追上我的脚步,说:“咱们就不是盗墓贼。”
我听的眼角一跳,无奈的说:“可别朝自己脸上贴金。”
甬道渐趋平缓,我们一路下来,竟然找到五具死状凄惨无比的尸体,脑浆迸裂,肚破肠流,手脚折断。
我和大海都没有说话,看着半浮在泥水里的尸体,沉默着绕行而过,再生不起一探他们身份的心思。
沉默中独闻水声,甬道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我有些心惊胆颤,祈祷着不要再遇见死的这般凄惨恐怖的家伙。
幸好,当我看见半没于泥水中的巨大石球,隐隐听见一声声断断续续的愤怒咆哮时,再没看到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