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处,却见他们正站在那几行垂柳之外,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穿林而过,伸向远方。
“我记得,那边有个小码头来着。”陈滢随裴恕踏上石径,遥指小路尽处说道。
裴恕牵紧她的手,目中漾满温柔:“阿滢说得没错儿。那码头建了好些年了,原先盛京城没这么大,这码头便在城外,从那里搭乘客船,可直抵江南。后来,先帝登扩建了城池,这码头便不往外发船了。”
陈滢“嗯”了一声,不曾接话。
虽不发行船,这码头却也没被废弃,反倒比从前用得还频繁,举凡有那画舫游河,皆停泊于此处。
裴恕要带她去的,会不会就是那处码头?
而那码头之上,又会否正停了一艘画舫?
约莫二十分钟后,陈滢的两个猜测,皆被证实。
路穷处,正是那座小码头,码头边泊了只两层高的画舫,船上彩灯高悬,倒映水面,绚烂明亮。
只可惜,星光与月华皆已黯淡,唯寂寂永夜,笼盖四野,这一只彩舟,便也只得顾影自怜了。
裴恕牵着陈滢的手紧了紧,停步回首:“老郎你留下,老何跟我来。”
郎廷玉引颈向前头一张,入目处,是几个颇熟悉的身影。
他立时凛然,肃声应了个“是”。
那几个人,正是北疆八卫的统领,郎廷玉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陈滢却是早得裴恕提醒,见此情形,并不意外。
方才,裴恕在她手背上划下的,正是“陛下”二字。
元嘉帝,便在那画舫之中。
到得此处,二人自不好再牵着手,只并肩而行。
没走出多远,便被一名御林军统领喝止:“来者何人?”
裴恕也不答话,只将腰牌举起,晃了几晃。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微有些佝偻的、苍老的身形,悄然出现在了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