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心颜顿时心下一凉,还当真是小瞧了这该死的混账皇帝。自那白狐狸离开的这些年里,她别的本领倒是没学得什么,独独这跋陀匚一物,她自认当是练就了些火候。眼下,竟被人一眼识穿,着实狼狈。
其实,凤心颜不知,盛平皇帝这一言,实为三分真,七分假。当日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如何能看得明白。只不过,这寺中僧人他已大多排查,无一人能有这般本事,故而才想借机试探一番,不想竟一语中的。
现今,既已是如斯境况,凤心颜也觉无需在多加隐瞒:“你既已知晓我的能耐,想必也该明了,你手底下这群乌合之众于我而言何足道哉!”
“无妨,死有何惧,不过是一命搭一命罢了!你以为你将我杀了,你那心尖儿上的人还能活着?”盛平皇帝一派淡然道。
“你这万金之躯尚且不怕,我又何必惧之。一命换一命,也该是我们赚了的。”这一局堵得是心理战,凤心颜不信这一国之君真敢以命搏命。
“赚了?许在旁人看来你是赚了,但朕偏就知道你不会是这样想的。在你心里,他是挚宝,千金不换,而朕怕是连一根枯草都不如。如此的不对等,你岂会舍得!”盛平皇帝目光灼灼,神色十分兀定。
“做皇帝做成你这般,也真是让人怜悯。不过终是贵在有自知之明,坐拥天下又如何?可有人真心待你?你又真心待过谁?”凤心颜面露冷笑。
“住口!给朕拿下!你若敢有丝毫反抗,朕就将禅修就地处决!”盛平皇帝怒极,大喝道。
作为一个皇帝,听惯了三呼万岁,也见惯了阴谋诡计。若是比起攻心之战,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唯有“怜悯”这事,是万万说不得的,你可以怕他、甚至恨他,却不能怜悯他。于一个高高在上人来说,“怜悯”一词,就是戳中了他的软肋和痛处。
眼下,凤心颜大可以圣物伤人,在携了禅修一并离去。毕竟这一干肉体凡胎之辈于她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若如此,这寺中大小和尚必然难逃一死,禅修也定会自责余生。她不愿如此,便攥紧了袖口,任凭一干侍卫将她携进黄金轿碾。
禅修望着凤心颜渐行渐远的身影,双目腥红。这一刻,他方才知晓何为无力,纵有万般本领却无计可施,这痛如蚀骨、似挖心,寻之不得,却仿如抽去他全身骨血,痛不欲生。
盛平皇帝只拂袖挥手,便一同上了轿碾。一干侍卫随后而至,禅修被颈枷桎梏所束,绑缚上了囚车,随驾而行。
禅静跪于布冥下首,巧与禅修相对,眼见到他面如死灰,心中更为愤怨难平,双手垂在两侧隐隐酝力,正蓄势待发,却被布冥忽然拦下,暗自酝气将他双手的力劲卸了去。
禅静瞧了他一瞬,心中自是万分不解,却也并无他言。只要是布冥所做之事,无论是非对错,他一概唯命是从,毫无怨言。<!-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