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屏尚未完全张开,只能在镇魂镜周围形成方圆数丈的空间。可那些刻在族女棺木上的优昙花却像感应到什么一般,一点一点张开花瓣,从木棺的表面漂浮了起来。
绽开的优昙花摇曳生姿、美艳不可方物,随着空气的流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凝聚了千万年的精魄,用自己的魂灵日日夜夜守候着这片属于女族的净土。
“小夜,你看,大家都知道我们回来了呢……”
上官明修看着两人身边的优昙花,眼神纯净而又澄澈,明明温柔如水、炽热如阳,却让云夜手脚冰冷恍若置身冰天雪地。
只见他伸手一挥,半空中的两块玄铁卷便缓缓下落,“咔哒”一声,丝毫不差的嵌入镇魂玉镜上的两个凹槽,发出震荡的轰鸣。
“一百年了,我们离开整整一百年了。这一百年间我们穷尽了所有的力量、付出了无数的代价,终于走到了这里。
如今北溟阴山就在脚下,那些流亡了百年的族人终于就要回到期盼已久的家园,难道你真要因为秦君璃一个人,置我姒族族人的生死于不顾,让繁衍了万年的上古女族就此湮灭吗?!”
借崇政帝之手毁掉安平、顺理成章的将三系姒女和追寻神隐之力的外人引入阳灵山。又打开历任族女长眠的族女墓,解开镇魂镜上的封印,上官明修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逼云夜做出最后的选择。
选择打开避世屏,将那些追杀姒女的外族人挡在北溟阴山之外,成就千百族人“回家”的愿望;或者选择见死不救,为了一个秦君璃眼睁睁的看着所有族人被残杀殆尽,成为这阳灵山上终年不散的怨魂!
生离与死别,爱恨与情仇。
云夜知道自己终将面临抉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的快。
她希望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无爱无恨,无怨无艾,在漫长的岁月中平静而又美好。然而那个叫做秦君璃的男人却是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生命、搅乱了她的心湖,成为了她心中最放不下、忘不了的存在。
如果真的就此分别永不相见,那她同躺在这族女墓中的魂灵有何区别,不过是北溟神境中一具叫做“云夜”的行尸走肉罢了……
“小夜,该来的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聪明如你,自然知道这是身为姒族族女的责任,从你出生的那天起就附骨随形,成为你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命运。
这一天迟早要来,并不是你想逃,就能逃的掉的……”
云夜的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可上官明修却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他等这天等的太久,久到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和理智。
上官明修知道自己在“赌”,而且是在赌一场必败的“赌”。因为就算他赌赢了云夜这个人,回到北溟阴山之后,他也将永远的失去这个女人的心。
甚至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一个怀着“恨”的、失了所有情感的族女,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可十年的陪伴抵不过一场意外,默默的等待抵不过虚无的情爱,如若不是这样的百般算计、万般强求,到最后他能够得到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