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班里调了一次座位,丁蕴玉做到了她后排,座位是他自己挑的。
把自己书包放上椅子时,教室里明明那么吵闹,那一刻,他却感觉,椅子脚和地板之间轻轻的摩擦声,陡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耳畔边回响,格外清晰。
虞鸢回头传课本,礼貌的冲他笑了笑。
清晨的阳光下,少女面颊雪白清透,眸子被映照成了浅浅的蜜色,唇角微微弯起。
他接下课本,耳后,无故有些发烫。
此刻,他们关系越来越近,爱好相投,他成绩依旧很好,平时和她聊天也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聊数学题的解法,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勉强可以说得上是朋友了。
虞鸢以后大学志愿似乎就是数学系。
他想,很好,她一看就是幸福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以后,可以尽情去追逐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像他这样,为生计所迫。
她也不该是这样的人。
相处时间越久,他越被她吸引,可是,他从来不会说。
他没资格,或许,以后也一直不会有资格。
班里喜欢他的女生其实也不少,少年生得清俊笔挺,成绩名列前茅,性格温润内敛,经常有拿着题目过来问他的女生。
他有时候能看出一些她们的心思,毕竟,很多人甚至没有试图过隐藏,或许,就是想表达出来,让他知道。
丁蕴玉从来都装作没有发现。
早恋,乃至之后的恋爱,对他而言,都是奢侈品,他竭尽全力的活着,从小颠沛流离,哪里还能如此奢望。
高三的时候,舅舅家的早餐铺子发生了一件意外。
他上了高中,在学校寄宿,上早晚自习,再没有时间去早餐铺帮忙,舅舅和舅妈吵架频率上升了,他人老了,一天早上,拎着刚烧好的水壶去泡茶水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把一壶滚烫的水全泼在了一个顾客身上。
最后,早餐铺停业了很长一段时间,给那个顾客的巨额赔款,让他们吵架的次数几乎变成了每天一次。
丁蕴玉早不用舅舅家的钱了,这几年,拿奖学金,自己打工赚的钱,甚至还对他们多有补贴。
小玲已经上初中了,站在早点铺门口,看着父母在里头激烈的争执,只知道咧开嘴大哭。
他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留了下来,只留出了一个月,竭尽压缩的生活费。
然后,他回了学校。
高三课程很忙,男生食量原本大,他生活水平急剧下降,最拮据的一段时间,晚自习后回宿舍,路上胃绞着疼,甚至出现过低血糖症状。
他没和人说起过,一切一如既往。
不过,关系稍微近一些的人,有时候也会看出他的异样,他只是一笑而过,说没什么,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