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晚低垂下眼帘,浓密纤细的睫毛在烛光的投影下遮住一小片阴影,她心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嗫喏道:“将军幼时有从人牙子手下救过一个小姑娘吗?”
薄奕言神情微动,冷峻的面容在柔和的烛光下几乎显出一点温柔来,他的语气也放轻松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点儿隐隐约约的笑意,“想吃冰糖葫芦吗?”
是他!!
阮南晚的脑子忽然嗡地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心情面对这个场景。
比起她复杂的心绪来说,薄奕言显得从容很多,至少知道他的心情是愉悦轻松的,因为他甚至难以遏制的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阮南晚的脑袋,笑道:“小时候傻乎乎的,长大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阮南晚杏眸微张,一时间竟忘记了礼数,伸出穿着大红鸳鸯绣花缀珍珠的鞋子来轻轻踢了他一脚,忿忿不平,“我不傻的。”
“现在才不会被冰糖葫芦骗走呢”她摇头晃脑道,头上点翠的金步摇也跟着叮当作响,这点儿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根心飘飘的羽毛似的挠在薄奕言的心上。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夫人”那两个字被他说出来,莫名带了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像是裹着蜜糖的钩子一般。
她正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薄奕言转身要走,阮南晚急急忙忙道,“夫君就要走了?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
因为太着急,那句话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脱口而出,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夫君”两个字说的如此自然。
薄奕言回头,漆黑如墨的眸子隐约闪着光亮,“夫人别着急,我去叫人准备热水沐浴。”
他顿了顿,补充:“我不走。”
闹了个大乌龙的阮南晚涨红了脸,她讪讪地哦了一声,低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点缀珍珠的鞋尖,好似要把那苏绣的婚鞋盯出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迫不及待呢!
果然他只是出去吩咐下人们准备热水,阮南晚坐在床榻上还能隐约听见他低低沉沉的说话声。
等到她沐浴好出来之后,薄奕言早就沐浴完毕了,此刻正坐在桌前看书。
前者以为定然是十分高深莫测的兵法,殊不知那本书完全是个摆设,后者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薄奕言早早的沐浴完,只能干坐在桌前,隔着一个薄薄的、若隐若现的屏风,听着后面木桶里淅淅沥沥的水声,论谁都不能静下心来吧。
越是想着不去听,不去想,那声响仿佛就越发清晰,像是在他耳边被无限放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