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程寂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眼睫处似乎挤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揉了揉眼睛,手指上依旧能传来实体的触感,还有真实的体温。
看样子并不是......程寂强撑着自己的身躯坐起来,然后环顾了一眼四周,自己正躺在路边的躺椅上,就像是喝醉酒的人亦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好在,他的脸上以及身上都被盖上了一层报纸,以至于过路的人只是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就转移开了视线。
后知后觉的播报声在程寂的脑海里响起,提醒他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梦,他是真的从那险境中脱逃出来了。但即使这样,他的脑海里依旧充斥着汪伯那张疯狂的脸,距离自己无比的近,仿佛只要再晚一秒,自己就会被他生吞活剥,更不必说他背后那两张似人非人的脸了。
三张贪婪嗜血的脸围着自己紧盯着看的感觉,已经远远超出“不适”这个词所能概括的范围,但除此之外,程寂实在想不出有其他恰当的词去形容那梦魇般的感受。他承认,明明死里逃生的自己在这一刻,脑袋就像是一罐糨糊,充斥着很多不必要亦或者说不属于他的东西。
当然,那并不是说自己将任务中的角色记忆给带到现实,以至于在两个角色中混淆不清,恰恰相反,此时在程寂脑海里的,反而是一些属于汪伯视角的东西。
很难描述那能不能称作为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
他记得在那水泥天花板坠落的那一瞬间,刹那的痛楚让他脑海一片空白,但恍惚之中,有像是血液一样的东西同样溅在了他的脸上,流到了他的嘴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浓郁的腥臭,哪怕是回忆都会感觉恶心。
但是,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他朦朦胧胧地看见,满身是血的汪伯残忍地将肢解下来地尸块丢进下水道里,然后,他将遗留下来的一些信物拿到那个抽屉里放了起来。
这些对于程寂来说,他已经知晓,但是令他疑惑的,其实并不是满抽屉的玩具,而是贴在抽屉表面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孩在公园里玩耍的照片,照片的角上还写着房间号。
等等......如果是同一幢楼房的话,这个房间号岂不是易小杉对门那一家?
那时的程寂想了想,扮演易小杉的三天时间里,除了汪伯,他甚至连住在对门的那一家人都没有看见过,但现实中,也就是进入任务之前,他分明看见两家人都是长久没人住的样子。
难道说早在易小杉一家出事以前,这家人就已经死了?
不对......可这段视角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程寂纠结的点就在这里,他甚至连那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越去尝试着说服自己去无视,那孩子的样子就在他的印象里越深刻,慢慢地,他开始觉得那孩子的五官十分眼熟,这种感觉并不是出于视觉,而是发自内心,甚至出自灵魂。
但偏偏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现如今,回到现实世界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起来,他有种冲动,就想要去那个孩子的家里看看,但他又有些犹豫,他并不想看到呆在门卫房间里的汪伯。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现在的汪伯不就和正常人一样吗?”程寂自言自语道,想要去说服自己,正如他所说的,汪伯在这里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尽管他有着黑暗的过去,躯壳里是扭曲的灵魂,但凡人就是凡人,怎么样也不会有厉鬼那样的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