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诚垂眸,再抬眸时,突然心领神会,明白了这刻无言的意思。
什么都不用说了,穆连康和穆连潇都是知道的,穆堂肯定是全部都说了。
二房这些年的谋算,都清清楚楚地摊在了他们面前,至于当年尚且年幼的穆连诚有没有牵扯其中,也没有人会说破。
他已经瘫了,这辈子就是躺着过了,做了还是没做,穆连潇和穆连康没打算追究到底。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还不如细究呢。
或者说,还不如打上一架,就跟小时候一样,挥着拳头打架,一身都是泥,被老侯爷踢着屁股拎到校场受罚。
但现在,老侯爷不在了,而他也打不了架了。
穆连诚胡思乱想了许多,最终打破一室静谧的也是他,他道:“府里还好吗?阿暖还好吗?”
“二弟妹……”穆连康叹了一口气,“孩子没了,被几个丫鬟下了堕胎药。”
穆连潇愕然,这个消息委实太过骇人。
而穆连诚是彻彻底底的懵了,回过神来时,眼睛里全是泪水。
他没有想那几个丫鬟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也不想问是哥儿还是姐儿,他满脑子都是蒋玉暖。
失了孩子,她一定会自责、会痛苦,她还撑得住吗?她这些日子哭了多少眼泪?
他恨不能立刻就见到她,他努力活下来,就算成了一个废人,也想回到京中,只是因为舍不下她。
“阿暖呢?身子还好吗?”穆连诚的声音在颤。
穆连康颔首:“我来的时候,二弟妹让我给你带话,说她和娢姐儿等着你回去。”
咽呜一声,穆连诚还是哭了出来,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他没有哭过,而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穆连康和穆连潇出去了,今夜无月,只几盏灯笼照亮了庑廊。
“阿潇,”穆连康低沉着嗓音,“祖母说,都是天意。”
穆连潇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松,松了又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