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累得眼皮都在打颤的江里忽然喃喃轻语:“要是有颗棒棒糖就好了……”
盛千陵终于于心不忍,收起球杆,走向江里。
他刚想开口,却听到江里软绵绵地问他:“师父,你还要考验我多久啊……”
语气乖巧柔弱,全然没了平日里那样的顽皮乖张,仿佛只是一只柔顺的家养宠物小狗。
盛千陵说:“江里,回去吧。”
江里不肯,明明累到眼冒金星了还不肯停下,边给自己摆球边说:“我不,我就要拜你为师,就要缠着你粘着你,你让摆脱不了我,没有办法只好收了我。”
少年坚韧,好像一颗长在荒野里的刺头苍耳果,一旦沾到人的衣服上,就很难摘下来。
盛千陵站着没动,江里也依然弯着腰给自己摆球。
他站都站不稳了,只得借助球台的力量,撑着自己的腰。
两人静默半晌,盛千陵忽然问:“江里,你对你想要的东西,都会这么执着不休吗。”
江里只是身体疲倦,脑子还算清醒。他说:“只要是我想要的,死也要得到啊。”
盛千陵又沉默好久,仿佛灵魂出了窍。垂着眼眸落到深灰色的方格地毯上,静静思索着什么。
江里见盛千陵没有动静,气若游丝喊他:“盛老师?”
盛千陵回以注视。
万籁寂静里,两人目光相接。
谁也没有先挪开。
这时,盛千陵平静地开口:“好,我答应教你了。”
好像做了一个很深刻认真的决定。
江里眼里顿时涌上亮光,拖着累到极致的身体追问:“真的吗!”
“真的,”盛千陵走过来,就站在江里面前,继续道,“你通过了我的定力考试。我希望你——”
这句话对于十七岁的少年来讲,可能有些过分沉重与不合时宜的沧桑。
可是十七岁的盛千陵依然一字一字郑重说出口,不知道是在说给江里,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希望你以后永远不会放弃斯诺克,也希望你以后遇到困难想要退缩的时候,想想今天这场筋疲力竭无怨无悔的坚持。”
而另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触动,第一次收敛了嬉皮笑脸,认认真真回答:“我会记住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