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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好的!我说!”她毅然地一甩头,下了决心。“我请你去一趟医院,不只你一个人,请你带楚楚去!”

“医院?”他错愕地皱紧眉头,“带楚楚去医院?去什么医院?干什么?”

“去看我那个朋友。”

他对她打量了十秒钟。

“你病了。”他说,“你太累了。”

“我没病,我很好。”她抬高了声音,语音凛然。“鹏飞,你知道我自杀的那个朋友是谁?”

韦鹏飞的心脏“咚”地一跳,脸色顿时变白了。

“是谁?”他哑声问。

“你知道楚楚常叫张阿姨的那个女人吗?”

“哦!”他松了口气,“是那个张阿姨?”

“她不姓张,”她冷冷地说,“她姓裴,名字叫裴欣桐。我们叫她阿裴。”

“眶啷”一声,韦鹏飞的手肘碰到桌上的酒杯,杯子跌碎在大理石桌面上了。红色的葡萄酒溢到大理石上,像血。像阿裴手腕上的血。韦鹏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灵珊,他的面孔雪白,脸上有种近乎恐惧的神色,他们对望着,好一会儿,谁也不开口。“她可能活不了。”灵珊低语。“医生们一直在救她,但是她失血过多,又心脏衰弱。主要地,她毫无求生的意志,刚刚我还打电话问过医生,医生说,她活下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

他的眼眶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着她。

“她说她做错了每一件事,只有一了百了。”她继续说,“她有一度和楚楚偷偷来往,是被我阻止了的。如今,她躺在那儿,我从没有看过比她更孤独无依的女人,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亡。”

韦鹏飞颓然地把头埋进了手心里,他的手指插进了头发中,他辗转地摇着他的头,心底就辗转地辗过一层层的记忆;甜的,苦的,酸的,辣的!他的头脑里嗡嗡然地响着各种声音,像潮声,像海浪,像瀑布的喧腾……欣桐,欣桐,欣桐……最后,这声音变成了一种微弱的、模糊的意识;有个女人快死了!有个女人快死了!有个女人快……快……快死了!有个女人快死了!那个女人名叫——欣桐。

“鹏飞,不要太残忍。”灵珊的声音,像来自山峰顶端的,什么仙女和神灵的纶音,“我知道,她现在最渴望见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楚楚。你要带楚楚去见她!你一定要!鹏飞,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共有一个女儿!以往的恩恩怨怨,在死神的面前,又算什么?鹏飞,她需要你们,她好需要好需要你们!”

韦鹏飞从発子上直跳了起来,拉住灵珊:

“走吧!你去带楚楚,我们马上去吧!还等什么?”

半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到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邵卓生从沙发里站起来,惊奇地望着他们,灵珊退到沙发边,对邵卓生作了手势,让他别说话,也别行动。韦鹏飞并没有注意到邵卓生,从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起,他眼光就被病床上那张惨白的面孔所吸引住了,吸得那么牢,使他再也无心顾及病房中其他的一切。他牵着楚楚的手,大踏步地走了过去。阿裴脚上和手上的五花大绑早已解除了,她似乎在阖目小睡,听到脚步声,她睁开了眼睛,望着韦鹏飞。眉尖轻颦了一下,她眼光如梦如雾,她唇边竟浮起一个虚弱的笑意。

“人在快死的时候,一定有幻象!”她呢哝地低语。

楚楚认出眼前的人来了,她尖叫了一声:

“张阿姨!你怎么睡在这里?张阿姨!你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