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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闲人

桐英如今在家,不仅仅是画画读书练武,还对金石印章之类的东西起了兴趣。每日上午去江先生处学刻印,下午画画,晚上则陪妻子看账聊天,偶尔也出点主意。

淑宁对他发展新爱好是支持的,只是有一点:不能花太多钱。毕竟金石字贴书画古董这几样,都要花大钱才能收集到好东西。而他们家的财政状况,无法支持这种事。

桐英爵位降了几等,本来俸银与禄米都是一千三百,如今只有五百,又少了二品官的俸禄与各种补贴,收入减了许多。三个庄子收成虽然还行,但因为前些日子桐英送了银子资助小于家的人,她又为了替桐英挽回些名声,顺便积些阴德,便将三个庄子的田租都减了一成,又添了送到护国寺去做善事的钱粮,接下来一年要罚俸,她只能精打细算些。

所幸爵位降了,送礼的规格也要减两三成,今年送到宫中贺太后的寿礼,花费比往年少了,社交方面的支出也有所缩减,因此暂时不会发生银钱上的问题。只要等到田租与店铺的收益都收上来,便能顺利度过了。

桐英也知道家中的境况,因此只用寻常印石学刻印,连端宁听说了他的新爱好后,送来的一对青田石和一***冻,都收起来不肯动用。

午饭过后,桐英陪妻子说话,提起今日在江先生处看到他穿了件新棉袍,有些眼熟,想起曾见冬青做过一件差不多样式的,便问了。江先生只说是托冬青帮着做的,并无其他,但桐英觉得似乎有些内情,便让淑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淑宁很是意外,冬青从来不做男子衣服,但想起素馨数月前曾说过的话,难道冬青喜欢的人就是江先生?可是江先生年纪已近四十,足可以做冬青的爹了!这就是素馨不看好的原因么?

但她还是私下里去问了,冬青红着脸不肯说话,她与檀香两个好言好语地试探了半日,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冬青还道,她知道自己身份不足以匹配爷的老师,若他不嫌弃,情愿给他做妾。

淑宁暗叹一声,便把事情告诉了桐英,桐英去和江先生说了,却很意外地听到江先生提出愿意正式娶冬青作填房。他对身份之类的并不在乎,还道:“我本在画馆里糊口度日,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承蒙小公爷青眼,在府上做个供奉,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冬青姑娘温柔贤惠,又不嫌弃我年纪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件婚事便就此定下了。淑宁将冬青的卖身契还给了她,销了她的奴籍,又替她准备嫁妆,而桐英那边,也说这是难得的喜事,要好好庆贺一番,特地吩咐人去操办,一应用品都不能轻忽。西一院那边,如今只有江先生住着,索性改成了新房。

桐英与淑宁在前往简亲王府请安时,还顺道捎了贴子给石先生,当初两位先生同住一院,交情不错,江先生娶妻,自然要请石先生去喝一杯。

向简亲王请过安后,简亲王对淑宁道:“老三准备娶亲,他住的院子要翻新,福晋和你嫂子她们都在商量呢,你也去听听,出个主意吧。“淑宁应了,看了桐英一眼,退了出去。

桐英仍旧笑着与父兄聊天,但与往日相比,只要别人不问,他就不再主动提什么建议了。简亲王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但世子雅尔江阿却有些知觉,看了弟弟几眼,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淑宁来到内院正堂,继福晋与瓜尔佳氏正在争吵着什么,见她来了才暂且停下,但过后仍夹枪带棒的。淑宁仔细听了一会儿,又私下问了郭福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简亲王南下时,有一个宠爱的庶福晋,也姓瓜尔佳,正是待产,便没有随行。如今她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满月了,却还很瘦弱,便写了信来求王爷接她母子进京休养,因为奉天城的冬天太冷,孩子要是受不得,可能会夭折。

继福晋好不容易摆脱她,怎么肯答应?只说路上辛苦,有个万一就不好了,等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再南下不迟。

瓜尔佳氏虽与那位庶福晋没什么关系,却质疑继福晋的用意,话里话外都带了刺,暗示继福晋是想让新生儿和产妇都熬不过冬天才不许人南下的。

两边又吵了起来,反倒把原来的议题给忘了,最后好不容易才由郭福晋作主,定下了阿扎兰院子翻新的方案,只是为了银子的事,又拖了下来。

淑宁在回去的路上把事情告诉了桐英,桐英很是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弟弟担心,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容易心软了?横竖他们都不是我的同胞兄弟,长大了也未必与我亲近。”

淑宁微笑着摇头道:“稚子无辜,刚出生的小孩子有什么错?虽然不是同母,但也是亲兄弟,你关心是很正常的。若你对他们无情,就不是我所喜欢的桐英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