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轻叹一口气,他没有被女儿的话语逗笑,反倒是用凄凉的声音说道:“利维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利维亚惊诧地说道:“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回不去哪儿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欧罗巴了,我们被教皇流放了。”伽利略轻轻说完后,低着头不敢看女儿的眼睛。来到明朝的船队中,除了他和汤若望,没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其他人都以为自己是被教皇派往明朝进行传教和交流,很多人为此兴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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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亚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起身看了看四周,尖着声音道:“父亲,这就是为何我们被当做囚犯对待的原因?您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说完,她懊恼地把手插进浓密的粟色头发中。对于父亲给出的答案,她显然极为不满。
“父亲,乌尔邦八世不是您的好友吗?他为何要流放你?难道他在欧罗巴做得还不过分?上帝啊,这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利维亚愤怒地说完后,嘴里飙出了一连串国骂…
伽利略站起身,轻轻扶住女儿的肩膀悄声道:“亲爱的利维亚,被流放一事我感到很抱歉,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但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发现这里好像不是明朝的监狱,我们也不像是真正被流放了。”
利维亚噘着嘴说:“父亲,您总是说世间万物需要仔细观察,并且认真思考,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结果呢,您被亚里士多德的信徒攻击,这次又被教皇出卖。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科学并不代表真理。”
伽利略尴尬地笑了笑,他这辈子一直坚持科学即真理,也做好了为此献身的那一天。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在那份认罪书上签了字,最后被教皇流放到了明朝。
他无数次向上帝忏悔,希望上帝原谅自己的懦弱…虽然这很矛盾,但对他而言,科学家的职务是探索自然规律,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应该时刻向上帝请求宽恕,二者并不矛盾。
伽利略拿起桌上的白糖罐子,轻轻朝女儿晃了晃说:“利维亚,你认为这个东西是囚犯可以得到的待遇?”
利维亚接过罐子,又看了看桌上的面包和熏肉,似乎想明白了一点什么,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问道:“父亲,您是说,明朝不打算把我们当做囚犯对待,而是另有所图?”
伽利略点点头说:“明朝的想法是什么,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所以我和汤若望商量以后,决定隐瞒被流放一事,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激怒了明朝。”
利维亚耸耸肩膀,算是做了回应。自从被罗马宗教裁判所盯上了以后(1616年),父亲的研究工作就受到了严重阻碍,除了做出一台显微镜,几乎再无进步。而且父亲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那个曾经为了理想坚持不懈的人,早已悄悄发生了改变…
作为伽利略的女儿,她从十岁起就开始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如今虽然仅仅十八岁,却早就习惯了各种白眼和非议。来明朝以后,除了失去人身自由和必须做好个人卫生,还真没被刁难过。谚语说,只要我们活着就还有希望。感谢上帝,我们天天洗澡都还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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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而怪异的军号声响起,西夷馆内的士兵全数出动,开始挨家挨户敲门,让所有人都出来,自带板凳前往城门的广场处。在一片不满的喧哗声中,三百多名来自欧洲的学者和工匠,极不情愿地集合在了一起。
明军守将按照名册清点完毕后,冲着城门士兵挥了挥手。“吱吱呀呀”的声音中,一直紧紧关闭的城楼正门,打开了。一面五爪金龙旗,呼啦作响着出现在众人眼前。旗下,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身着传说中的明朝皇室衣饰,头上的帽子金光闪闪,眼神平和地看着众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周的明朝士兵高喝一声,齐齐单膝跪地,恭敬地迎接皇上的到来。伽利略等欧罗巴人一下手足无措,齐齐望向了汤若望,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明朝礼节的人。该死的,为什么不早说,天啊,我们还穿着睡衣…
汤若望虽然在明朝做了个工部的小官,但他根本就没和皇上见过面,后来又因为教会安排回了趟欧洲。所以,拜见皇帝的业务从来就没开展过,更别说通晓其中关节。
此时被众人推上了前台,他不免也有些心慌意乱,匆忙之中给皇上行了一个拜见上级的礼仪。在他的带领下,其余人都恭恭敬敬地给皇上行了同样的礼仪。呆在朱由校身边的信王,脸都黑了:这些蛮夷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