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毅咬着牙,拔出大腿上的铁片,拖着一大一小俩个崽子连夜逃离,至于陈阿金,还用不到他操心。是夜,无星,天地犹如笼罩于一团黑潭之中。
黎东海这会儿就坐在那匹披铁甲的大红马背上,城中大道,火水灯彻亮两旁。一根又一根的灯柱沿着主街耸立,行道两旁的柳木投下张牙舞爪的倒影。而高大,四四方方的石楼则隐匿于夜色之中,骑马抬头,偶尔能瞧见撒漏出木窗的一两缕零星烛光。
此方世界,大不一样。钱浅浅驭马,两个孩子共乘一骑。而这马本是那位蜀山不肖门人的坐骑。此马甚为凶恶,钱浅浅去摸它的时候,扬蹄,厮吼。居然要用蹄子去践踏蝎子辫小姐,青竹杖一梭子砸它脑袋上,它就安分了。
大红马通灵,就跟被驯服的小媳妇儿一般,低声敛气的垂下头颅。
黎东海是被钱浅浅给架到马背上的,前世的教育经历也没见点亮过驭马这个技能。东摇西晃,随时可能摔下。好在钱浅浅是此中的好手,看着黎东海快要落地的时候,要么拖,要么拉,总能把他摁住。
当然,蝎子辫小姐可不是个好脾气,有的时候,被某人不正确的骑马姿势给弄烦了,反手就一巴掌,扇在其背上。
黎东海嗷嗷叫上两句,钱毅就当没听到一样,或是认为这样亲密的接触能够促进两个孩子的友谊吧。
“我们要去哪儿?”这是黎东海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你想去哪儿?”在他身后的钱浅浅反问道。
“都行,只要别去楚地就好。”黎东海低声回答。
他的记忆还是比较清晰的,《惊奇世界》宣传片里第一幕巫蛊祸乱就发生在楚。此方世界无与伦比的真实,可他既然来了,还会让那些本该上演的剧情,再次发生?游戏不可全信,但更不可不信。二者本就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钱叔,既然患有眼疾?为什么……”黎东海话未说完,钱浅浅在后面插嘴道:“为什么我爹还能骑马连赶夜路是不是?”
“对。”这也正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疑惑。如今他既然只有十岁大,那么就该有一个小孩子的样子。而好奇心,大概会是最好的伪装。
“是——气。”
马背上的钱毅解释,“我虽是个瞎子,可于武道而言,同样是一个登堂入室的拳师。但凡周边一丈,气之所动,皆能有所感。虽看不见,可我听得到。况且风同样也会告诉我很多事物的消息与道理。
说到底,在前面领路的不还是你和钱浅浅吗,我跟着你们走,难道还会撞上大树不成。”
果真如此,《惊奇世界》里面记载,拳师这个职业五识敏锐,对人体的开发到了极致。职业介绍里面提到过,拳师修行到达一定的境界过后,能够精准控制每一丝肌肉,意识是皇帝,大脑是将军,而类似血小板这样的细胞,则又是军队。
皇帝的意志,将军的指令,而士兵则是用来完成命令。拳师能够在一瞬间修复自身的伤口,止血,愈合。同时,拳师还能够控制体内的免疫系统抵御疾病,消除恶性病毒,吸收药材的精华与养分,把不好的剔除,把对于自身有利的留下。一些特殊的拳法,练到高深处,可以力大无穷,让拳师的身体如金铁坚硬,更甚者超越人体本身的寿限。
黎东海心生向往。这一路行来,颠簸了得有半个时辰,马鞍上的屁股蛋子磨得都快要开花,他没有半点厌烦的情绪,睁大眼睛,直溜溜的看着穿过身边的景物风俗。
晚间的路上,没见着更夫,反倒是碰到过两三处喧嚣的闹市。
看着了布衣裙钗的小娘,也瞧见了斯斯文文的书生。
肩担箩筐的小贩四处扎堆,推车叫唤的货郎走街串巷,只能说此地甚是繁华,夜中难寐。
两匹好马,放开了跑,直到接近丑时,才总算是快到城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