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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喝牛奶,手有些发抖,我停不下来。我泡了一杯甜牛奶,但灌下去一点味道都没有,我把空杯放到桌子上,把手机翻过来,开始给咨询师发信息:“你明早几点上班?”

我得挂一个最早的号了。

第二天我带着两团黑眼圈坐在她工作室的沙发上,说对不起。这事我是做得不对,但也是发自内心地道歉了。她这个价位的咨询师接的客户一般身份都比较有来头,时间没那么好妥协,为了我这事,她提前上班了俩小时,说实在我真挺对不起这姐姐的,换做是我要早起俩小时上班,我可能就直接抄刀去捅我的病人了。

所以说我做不了医生,但很适合做病人。

我一夜没睡,语言表达能力极其低下。她面对我的语无伦次还算非常有耐心,和我聊着昨晚乃至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我在这个故事里第一次和她谈到了蓝山的名字,谈飞光对她的重要性,在这些漫漫而长的对话里我又想到了那个雨夜,我浑身被浇的冰凉,只有背后的衬衫是热的,烫得我的心脏背面很难受。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姐姐。

妹妹哭我大可以都当成撒娇卖痴去哄去爱,但姐姐落泪都是透彻心扉的脆弱,难得而致命。

讲到此节我沉默了一会,问:“我是不是太过于圣母,或者自以为是了?”

咨询师说:“不是,你只是过于擅长共情,又太长情,生命里的所有过客都想要去努力珍惜。”

我就笑了,说你真会夸人啊。

但我其实很清楚地知道,过于共情又太过长情这些听起来过分美好的字眼,不能说明我多么善良,它们只能把我彻底地埋陷进去,在我的坟头上开出玫瑰以示哀怜。

飞光这事的影响对我太大了,俗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树倒了,我家房子给塌了,这事可真是让人意外又回味无穷。虽然我心知肚明飞光花落谁家,归根到底还是又要看人种和模特儿自身能不能打,我所做的一切可能都只是锦上添花,但由于模特是蓝山,我给她拍的片子从来都只是把她往更高的地方送,头一次这么没水花,说实在这样的挫败对我的伤害更大。

我去咨询师的工作室除了把事情讲明白之外,基本还没看到任何起色,所以我和她说了最近就诊的频率可能会高一些,假如我还在状态的话。于是为了保险,我和她约了确定的时间,倘若要我随心地来,她可能会被我鸽到发疯。

离开工作室之后我没有着急回家,我找了个长椅坐下看八点钟的太阳照在上班族身上,看他们神色匆匆地来往居然有些羡慕,鬼他妈知道老子在家工作待了多久,忽然就有些很想念过去自己按部就班忙碌的日子。

春色真的很好,可惜即将要过去了。

我坐在这样温暖的太阳下回忆了自己这两年来所做的一切事情,我二十三岁之前的人生好像是一直无忧无虑的,后来进入社会,开始工作,遇到蓝山和被她惊艳的那天晚上之后,一切就好像变得很不可思议,我和蓝山是彼此的依靠和擎肘,直到某一天这条线被我自己斩断了。

讲道理,我觉得自己大概应该是有所变化的。至少分手这件事我做得果断潇洒,在这之后再怎么藕断丝连都是我自己的戏码,和其他人都无关。

我忽然在想如果我遇到蓝山不是在那样的环境、不是以那样的身份,我们应该会有怎么样的相遇。如果要我来改写人生的话,我愿意把我和蓝山写成青梅竹马,因为我觉得蓝山能对我隐瞒所有情绪也是真的很牛逼,如果是我恐怕早就疯了,所以我得把我俩相遇的年纪调小一点才能参透蓝山所有的变化:十六岁上高中,或者十三岁上初中,或许再早一点,我俩干脆在肚子里就定娃娃亲吧,虽然一出生俩都是小女孩,爸妈会很遗憾说啊呀那就没办法结婚了,但我可以耍赖,说我还没出生你们就要我俩在一起,所以我们一辈子都分不开啦。

想着想着我又有一点很费解的忧虑:人家都说竹马打不过天降,所以如果以后有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横空出世来要抢走蓝山,我一定得把蓝山看好。

我快乐地书写着和蓝山的重生故事,一直想到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蓝山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