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是x的《r》,听着写完,也适合听着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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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叼一根烟拉起卷帘门,它太老了,扑簌簌掉下一些青色铜锈。然后我看到不那么敞亮的灰色的天,和一双黑色高跟鞋。
我很意外:“你一个人?”
这么问不是因为她同我约好——事实上我打心眼里觉得这人从来不会成为我的客户,见再多次也不会。众所周知蓝山是个模特,漂亮的,有名的模特,而绝大多数模特不允许拥有纹身,她们理所应当留住一副纯粹躯壳,做一个清白的衣架。我认识她是因为她认识我女朋友,小姑娘从前去过她们公司做试训,回来同我讲说,有个姐姐好漂亮。
操你妈,枕在我的怀里说别的女人漂亮。
我对蓝山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但我们后来一起去喝酒的时候她知道了我的工作,举一杯酒朝我敬,歪头露出好奇的表情说,那我下次,介绍朋友去你那里喔。
酒下肚了谁都会说客套话,我隔着一束昏暗橘光看她笑却又觉得好真诚,敌意被酒精稀释过后只能觉得蓝山过分迷人,她说的话、她的脸、她整个人,真实虚假混淆视听,我想天下无论谁爱上这个女人,假话会当真话听,可怜真话却未必肯有人信。
那时候肖舟还没出现在这个故事里。
我说过蓝山说真话的时候人们未必会相信,我是千万分之一。她陪一位朋友在某一天叩响我的门,指着我同别人笑着说她手艺很好——其实在那之前她大概只看过我的手稿和成品图,但却这么坚信,说实在我也很意外。
我给她朋友纹身的时候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高跟鞋的声音像旧钟有序摆动,但清脆得过分像林中啄木鸟,我遐想到春天的信号。我不认为吵,但担心她脚疼。
好歹也是我间接的金主,况且漂亮女人总是惹人喜欢,所以问她要不要换一双软底的拖鞋,在我这里可以随意一些。蓝山摇一摇头说不用,但她坐了下来,翘着脚认真看我工作。
我那时候扫了她一眼,蓝山穿着长裙,开衩到膝盖往上十公分,那是我首次领悟肤若凝脂,险些要从布料间隙淌下来,尤为是小腿,修长细腻,像是从贝尔尼尼的作品里砍下一节,或给维纳斯装上断臂,艺术品苏醒了过来。
我想了这么多,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腿上留一个,会很好看。”
蓝山不置可否地笑一笑,也不知道记下还是没有。
我同蓝山认识两三年,她来我工作室的次数不多,有时介绍朋友,有时只是单纯坐一坐。拜蓝山和她的朋友们所赐,我赚了不少钱,于是就更欢迎她来喝茶。
蓝山来的时候大多数是雨天,我们就常坐在窗下的沙发听雨。她同阿乔认识得更早,当然有话聊,我话并不多,经常扮演听者的身份。阿乔当年的试训其实是通过了的,后来生了病就退出了,但认识了蓝山,为数不多的朋友就再添一位。
蓝山见证她从一头秀发到光头的过程,下次再来的时候就给阿乔买了一顶假发,替她戴上又扶着她瘦瘦的肩膀问她好不好看,声音软和粘糯。我只是静静站在镜子另一头的走廊看着,同蓝山在镜中对视一眼就下楼去抽烟,穿过漫长幽黑的走廊同那扇蜷缩在头顶的卷帘门作伴。我蹲在墙角,屋檐滴下雨来,险些要熄灭我的火,我凝视脚边的青苔,看久之后就分不清世界到底是青色或者灰色,蓝山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在我身边静静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