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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讲,就好像我已经在悬崖边上眺望了,忽然一股邪恶势力就在我背上踹了一脚,我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喊,立刻摔得粉身碎骨了。

——是真的好碎。

我没办法去形容当时的感受,我脑子是很清晰的,但做的这些事又全部被碎片化了,我甚至记得我是把本子捡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好之后才开始崩溃,当本子在桌子上合上的时候,我就完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还挺高兴的,甚至埋怨这种感觉为什么不早点来,如果来得早一点,我大概就可以把蓝山这个名字整个从我生命里消除掉。但它来得太晚了,晚到飓风过境我整个人生都夷为平地,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说你刚刚是不是打了119,我只顾着悼念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最惨的是我好像已经可以明确蓝山的确爱我,或者说是曾经爱过我,但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讲呢。她父亲离开她太早太远,身边所有爱她的亲人也已经去世,我没办法再对她过去的人生补课,可我有错吗,我觉得也没有,就像看一本推理小说到半作者忽然去世,那些未解的谜团和未知的结局,就谁都再问不了了。

……人的一生啊,就是被很多事不知不觉,又后知后觉地反复折磨着。

而现在受折磨是我,我是我自己的人质了。在今夜我丧失了所有对光线的感知和对时间流逝的触觉,我只记得我捡起笔记本的上一秒还是黄昏,掉了一滴眼泪就他妈十二点了,我甚至有心报警,说有人偷走了我的时间。警察大概会觉得我有病,所以肯定不会接警也不会上门来调查,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还能听到有人疯狂敲我家的门,大声叫我的名字呢——

妈的,今天好像陆星嘉回国,我没去接机,可能要被他杀了吧。

对陆星嘉我是真的很抱歉的,没别的情绪,就真的是抱歉。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他甚至能给他递纸巾,我觉得我能理解他,我们能当最好的朋友。但我现在一直在拖他的后腿,他去了都不得安心,我是罪人一个。

陆星嘉吼我说,你他妈放屁,你再多讲一个废话我杀了你。

操,绝了。我居然第一次看到陆星嘉这样骂人,此生无憾了。

然后陆星嘉又去吼别人,让他马上下楼开车。我看到被使唤的人是秋历,一时有点无语:俩男人私闯民宅,我有一个报警的合理理由了。他从我衣柜里扯出一件衬衫在我腿上打了一个很紧的结,我痛得叫出来:

“你妈的,那是老子最喜欢的衬衫!”

“我以后给你买十件。”陆星嘉说,“傻.逼!”

?妈的,我怎么又被骂了。但陆星嘉没给我回嘴的机会,他抱起我就往门外走,又赶又急,我要吐出来了,按道理我应该很不爽,但我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电梯门关上之后我只听到陆星嘉在喘气,我说我很重吗,陆星嘉又让我闭嘴。

我想一想,又说:“你不该骂我的。”

陆星嘉一副被噎到的样子:“……还有哪个傻.逼像你这么欠骂。”

“不是。”我很认真地讲,“我答应过,会好好地直到你回来,我没爽约。”

讲真,这句话很煽情吗。

陆星嘉不讲话了,他只沉默,我看到他眼睛红了,和他衬衫上的血交相辉映,美得过分残酷凌乱。

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腿上缠着很厚的绷带,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想去摸一摸它们,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陆星嘉从我身后的沙发上站起来,把我的手打开,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不要碰,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