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她。
少年含着泪的眼睛明晃晃的,悲伤转为惊喜:“那阿娘会和父皇一起回来吗?”
红衣心里一痛,残忍地说:“姨娘想,他们都不会回来了吧。”
这么多年了,重门欢要想回来早就回来了,现在儿女都已经有了他们的路要走了,她更是不会回来了。
少年没有再说话,久久的沉默。
最难解的,是当年事,最不可回头的,是他阿娘。
殿门传来内监恭敬的提醒声:“皇上,时辰到了。”
金钟已经鸣过无数次,钦天监选定的登基时辰已经到了,少年还浑然不觉,跪在地上长久默然。
“莫哭了。”红衣心疼地把他扶起来,用帕子仔仔细细擦干他的眼泪,叮嘱:“登上这个皇位,从此你便是南秦的皇,你要背起这苍生重任,兴国护山河,成就一生霸业。”
走上金銮殿,接收南秦百姓的跪拜,从此以后,他便不再是少年余生,而是南秦高贵的皇。
走过他父皇的路,品尝他父皇在高出的孤独,终会长成冷酷的皇!
少年想,他阿姐,在走上王座的那一刻,大抵也是和他这般苍凉的吧,站在最高处,无双亲陪伴,尊贵一身,却无限孤苦。
“姨娘,我知道了。”
少年低声回答,走出殿堂的时候,喃喃说了句:“这条路,一个人走,真是太冷了。”
銮驾已去,金钟轰鸣,少年一个人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红衣站在殿内,久久不动,悄然抹去眼泪。
若有来生,愿少年,生在百姓家。
问灵山上的雪已经开始消融,腊梅开到荼蘼,悄然败落,铺了一地的残败枯花,悄然融入泥土。
来年大雪降临,花还会开。
问灵山上的岁月,日日如此,年年相复。
紫衣把最后一簇梅花插入瓷瓶,睨了一眼矮桌边细细描画的女子,墨水晕开,是问灵山上的云雾青黛。
这些年里,她笔下的画作,只和问灵山有关。
无人无炊烟,只有冰冷的山与水,云与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