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真的痛,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终究不忍心再骗自己。
紫衣又掉了眼泪,站起身来说:“奴婢去叫他。”
我竟有些紧张,手拉着披风问红衣:“红衣,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红衣的眼泪掉得厉害,强笑着摇头:“小姐不难看,和当年奴婢第一次见你一样,很美。”
“那就好。”
我略略笑了,让红衣扶着我坐到了矮桌软垫上,她把我扶好坐下,为我系上了披风的带子,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才躬身退了出去。
暖阁的门开了,红衣错身而出的时候,我见着那白衣男人朝我走来,广袖长袍,洁白如明月。
一如当年,我初初见的少年沈长安。
只是生了一头白发,再不似当年青葱飞扬。
我心里很难受,却要在眉目上扬起微笑,时隔这么多年见他,爱恨已消,怎么也不愿凄凄凉凉见他。
他走得很快,脚步踉跄虚浮,便在我的跟前跪坐下。
隔着一方矮桌,我们静静地看着彼此,二十年呀,我的少年郎,成熟了,也开始老了。
我尽力明媚轻笑,对面的男人,却无端红了眼睛。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我还以为,他一直都是那样高冷稳重的男人,没人可以让他哭呢!
这是不是我的荣幸呢?
我笑着问他:“我不见你你不哭,为何我见了你,却要哭了?”
多年青灯佛前跪拜,到底是生出了慈悲,我见不得别人为我哭,总觉得我这个人太轻,别人的眼泪太沉重。
教我觉得难受。
男人红着眼睛望着我,我看见他深邃的眼里倒影出我的影子,除了我,再无其他。
该是有些欣喜的。
他没有把我忘了,真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应该欢喜的。”他自嘲地摇头,有些懊恼,又藏不住唇畔的颤抖。
这个人啊,总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