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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褚府

至晚歇息,因是作客,两个丫头并黄妈同居一室,她们自然少不得闲话一番,何况又是有关大少爷的,自然更是关心。

两丫头一前一后打听那表小姐的来历。

黄妈却是长叹一声,缓缓忆着当年,原来这表小姐是邻着箬溪镇的康埭镇上付家出身,祖上诗书传家,当地也是赫赫有名,到他父亲这里,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大清却亡了,他一时悲愤,想自己十年寒窗付诸东流,自此抑郁,渐渐染上了烟土赌博,成日泡在烟馆里醉生梦死,家道自此败落,如此没几年,家中便靠典当度日,那付老爷也没了读书人的斯文,时常来褚府打秋风,惹得褚太太见他像见了瘟神。

这表小姐自母亲死后便时常住在褚府,她继母颇不良善,自是不想回去付家,因此自小便很会卖乖,颇讨褚太太欢心,故而得了褚家庇护。

黄妈前前后后,将知晓的情况娓娓道来,倒叫两个丫头一番唏嘘。阿喜嘴快:“那这表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黄妈到底世面见着多了:“可怜又怎样,这世上比她可怜的多了去了。只是这舅太太,万不该将她往我们家塞。”

阿喜不懂:“为什么不该?”

“所以说你们不懂事呢!但凡这表小姐没这样娘家,咱们太太也是会考虑的,可这吸大烟的个个都是天杀的,赌鬼又是无底洞啊,太太又怎么肯给大少爷找这么个麻烦,只怕舅太太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罗。”

阿喜听得津津有味,却不见阿珠声响:“阿珠姐姐?你睡了?”

阿珠侧脸靠着枕头,只不答话,那枕头却已泪湿了半个。

这夜月朦朦胧胧,屋外蝈蝈鸣叫,众人虽处生地,到底累了一天,各自睡去无话。

只这第二天一早,她三人将将起来,便听到院中动静颇大,阿喜头还未梳便跑将出去,很快便又退了回来,语无伦次地说:“像是那位表小姐来了。”

黄妈不敢怠慢,匆匆迎出去,阿珠才将收拾妥当,后几脚就跟上了。

只听黄妈告罪,表小姐颇为客气:“你们远道而来,周车劳顿,起晚此也是有的,是我考虑不周,一早便来叨扰了。”

黄妈惭愧,回头瞧见阿珠吩咐道:“阿珠姑娘,该唤大少爷起了。”

阿珠应是,便推门往上房里进去。

这表小姐循着声看去,瞧见个娇滴滴的美人,心下一惊,故作镇定道:“黄妈真是心善,这般丫头也唤姑娘的。”

黄妈笑着解释:“表小姐不知道,这阿珠姑娘可不是下人,是二少爷朋友家寄住在府上的姑娘。”

“既这般,怎么能伺候大少爷,男女有别,礼还是要守的。”她嘴上虽这样说,心下早想起昨晚黄妈的话,只怕这姑娘便是吴太太中意的人儿了。只是心上不忿,既是中意的吴家少奶奶,怎又急于这一时,还未成亲就往一块儿凑去,只怕这吴善诚也是个虚头浪脑的浪荡公子。

这么一想,便很是看不上这大少爷来。她一早便按褚太太意愿送来早点,这会儿半点心思也没,让下人跟着送去房里便算了事,自己以不便为由匆匆告辞。

她这一路出来,又有些伤心起来: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小姐,在别人眼里,却不如个丫头。不免一番唏嘘,红了眼睛。

褚太太却另有打算,这吴家的生意自然是要交到吴善诚手上,若将付蕴琳嫁与吴善诚,那这生意以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愁了。她这一番苦心安排,自是不想出错,故而一点一滴她都要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