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廷一行人随苏岷步出衙署,见到门口站立着四、五十个大汉,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虬须,外表十分粗鲁。黄廷尚未开口询问,他身旁的苏岷已出声叫道:“李斌,见到黄将军还不下跪!”
“郑老将军降鞑害苦了大家,黄将军当初也跟着郑老将军一道降鞑,如今却是以大明钦使的身份来南澳,如果黄将军真的决心抗鞑,不再朝三暮四,俺李斌就给他下跪。否则,不骂他已是俺客气了,下跪?想都别想!”
“不得无礼!”苏岷喝斥道:“黄将军,这李斌原是老帅麾下的把总官,山东人,一家老小都死在鞑子刀下,与鞑子仇深似海。请黄将军念他性直豪爽,原谅他口无遮拦。”
“黄某就喜欢象他这样直率的真汉子!”黄廷走到李斌身前,说:“当初随李军门反正之时,黄某就已对天发誓,矢志抗鞑,如生二心,天诛地灭!”
“请黄将军恕俺粗鲁,有眼不识泰山。”
李斌带着身后所有的汉子跪伏在地。
“黄将军、苏将军,俺们这些人都与鞑子仇深似海,在此走私谋生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黄将军不嫌俺们粗鲁,俺与身后的兄弟都愿跟随黄将军上刀山、下火海,和鞑子血战到底,至死方休!”
黄廷没料到这些汉子如此直爽,一言相合就起了效忠之意,只是这里毕竟是陈豹的地盘,自己若是冒然招揽了他们,不仅等于挖了陈豹的墙脚,更是等于直接打了陈豹的脸了,陈豹作为这里的一方镇将,他们不投陈豹,却眼巴巴来投自己这个外来客人,无论这事儿成与不成,这脸算是被打得啪啪响了。
为了化解这种尬局,替陈豹挽回一点颜面,黄廷双手扶起李斌,说:“有你们这些血性汉子相随,何愁抗鞑大业不成!诸位有所不知,陈帅已经宣布归顺大明,准备和大伙一起抗击鞑子了,诸位若想从军,何必舍近求远,直接跟着陈帅杀鞑子就行了,只要能杀鞑子,在哪不都一样嘛,诸位兄弟说对不对?”
“黄将军说的有道理,俺们这就去参军,跟着陈帅杀鞑子!”李斌高声应道,领着兄弟们喜滋滋地走了……
处理完事儿后,黄廷返回后院,见陈豹面有不虞之色,便把事先早已准备好的措辞悄悄收回了肚子里,打算找个恰当的时机在说,宴席不到半个时辰,黄廷就借口身体劳累提议早些安歇,陈豹心中有数,于是顺水推舟,早早结束了酒宴。
接下来几天,陈豹一边让麾下的原郑芝龙旧部兵将跟着黄廷叙旧,打打感情牌,一边领黄廷参观南澳岛,及水寨里的近万水陆营兵和数百条战船,秀秀岛上的实力,既想朝廷倾力拉拢,又希望朝廷能有所忌惮,不敢随意吞并己部兵马,保障自己手中的权力。
当时,满人正在福建强制推行剃发令,这严重损伤了汉民的自尊,稍有骨气的汉民都对剃发极为愤恨,反剃发很自然地变为反满清。“留发不留头“的血腥遍及福建各州府县,无数不愿剃发的男女老少争相南逃广东或逃上南澳岛。
以至于小小的南澳岛,竟有军民七万余人,鱼龙混杂,人员良莠不齐,抢劫斗殴时有发生。<!-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