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达天是怕北州王孤单?”周海深感觉自己明白了。
百里星楼看向了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的喀拉山。
“不是。”百里星楼轻轻摇头。
“因为尉迟夜,想等她的弟弟。”
“尉迟夜在弥留时已经无法言语,她少时记恨这个没用的弟弟,”百里星楼说,“后来别扭不肯承认关心他,最后两人生离死别,都没来得及说他弟弟一句好话。”
“她很后悔。”
“那等北州王醒过来,钦达天要将这些告诉他吗?”周海深问道。
“等他醒来再说吧,”百里星楼如实回答道,“说实话,我觉得他不知道的好,后半生大概能活得轻松。”
百里星楼转头过来,看见了周海深若有所思的表情:“放心,我不会因为我觉得好,就不知会于他。选择权在他,他想听,我就说,不想听,我也会忘。”
“只不过,”百里星楼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垂目看着灰扑扑的岩石,“我暂时还不知道要该怎么说。”
周海深理解她的想法,这样的事情,换做他,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尉迟醒。
这个死脑筋的孩子醒来后,大概已经颇为心如死灰。这些事情再告知给他,恐怕他不会觉得多温情,反而会陷入无尽的自责和追悔中去。
“那此后钦达天又做何打算呢?”周海深问她,“回念渡山,还是留在铁王都?”
百里星楼看着周海深的眼睛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周海深其实并不关心自己要去哪里。
而他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想要知道,某个人是否会离开。
就像陆麟臣在昏睡前,抓着她的手腕告诉她,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得陪着他,你不能离开。
“你是想问我,还是想问阿乜歆。”百里星楼问他。
她的眼神坦荡磊落,让周海深不自觉地心中有愧了起来。
“钦达天都还记得?”周海深有些心虚。
“都忘了,”百里星楼说,“但我知道阿乜歆曾经活过,还受许多人深爱。”
周海深愣了很久,他看百里星楼的眉眼间很是平淡,提起这些事情,就仿佛说起与她无关的故事来。
哪怕她曾经就是阿乜歆,阿乜歆就曾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