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斗胆问:“师父,您是在祭奠传说中的那两个友人么?”
萧雨歇扭头抬目看了童子一眼,又继续去望城外的无疆天地,慢慢回了一句:“是”。
“师父,怎么对着空气祭奠,您以丞相之尊,怎么不能给他们立个坟冢?”
那梵音消散了,那风行入葬了运河。
萧雨歇说:“他们一个随了风,一个入了水,他们都是惦念天下的人,这样才能各处去看看今日的中州。”
是这啊……童子努力搜刮言语安慰师傅。
“史官们都说现下是五州亘古未有的盛世,那您的友人见了一定心里欢喜。可师父,即使不做坟冢,怎么也不让史官修书,让那《五州风云录》也写写他们的事迹,令万人讴歌?”
萧雨歇也曾想过,但他以对他们的了解而最终放弃了。
他回忆了一些事,再次确认了自己曾经的决策没有错。
“我们曾在黄沙江边有过一番讨论,为师时常怀念……”
那时他们刚走出渡口镇,却没想到竟拉来了一张以身陨改写天下的画卷,在去江原城的路上,他们三人煮酒、啃馍、言笑晏晏,他们三人论志、辩论、谈说天下,那时,多么贫瘠又多么富足。
那时他还觉得扶风行不解大志,扶风行还觉得他空谈难成,惹的秦梵音要时时的左右安抚。萧雨歇,想到斗嘴安抚的一众场景,不禁一笑。
突然意识到,斯人已去。
谁知天意降下如此珍重友谊,却顷刻收回,不令持久。
萧雨歇脸上回忆的笑容还没淡去,就又蒙上了一层落寞凄苦之色。
他倒下斟满的酒杯,又自酌了一杯,叹一口气,童子赶紧再次满上。
萧雨歇继续说:“何必留名?真正的仁者,唯有天下民生一事,让他们甘愿献祭。功名利禄都是俗物,不配限制他们的自由。”
童子一脸疑惑:“不留名是为了成全自由?”他不懂,这句话太拗口,逻辑太崎岖。
但是丞相怎么会错?
“那……师父,不留坟冢不留名,不是就任他们消散了么?”
“怎会消散?侠义道万古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