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这才收回视线。
队伍很快抵达芙蓉园,众人下车,在侍从们的搀扶、指引下进入园中。
除了月芙和赵恒两个,同行的还有几家宗亲和一队羽林卫侍卫。园中提早两日接到消息,稍做了一番准备,也不算铺张,只在曲江池畔设了几处供人歇息、饮食的地方。
众人起初还走在一起,没过多久,便各自散开了。
赵恒果然如先前在车上所言,陪月芙在阴凉的地方走了许久,直到她累得走不动,才在池畔寻了一处空地,让人搬了坐具过来,静心垂钓。
池中鱼多,并不难钓,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赵恒便钓上来好几尾。
月芙高兴极了,将两尾还未长成的小鱼放回池中,余下的则命宫人收起来,带回宫中,留着明日夕食做一锅乳酿鱼。
众人在此逗留至傍晚,日光不似晌午那般灼人的时候,才重新乘车回城。
月芙近来仍爱犯困,先前又走得累了,一上车便有些昏昏欲睡。
赵恒见状,伸手将她半揽在怀中,含笑拍拍她红扑扑的脸颊,柔声道:“睡吧,等醒来咱们就到了。”
月芙的神智有些模糊,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道:“郎君昨夜睡得晚,怎么一点也不困?”
“我啊,”赵恒唇边含笑,一缕夕阳恰好投在他的面上,将他的眼眸照得晶莹剔透,“只要不是彻夜未眠,白日从不犯困。大约是小的时候睡得太多了吧。”
少时,因早产而身体极弱,有那么几年,几乎都是在寝房中度过的,直到七八岁的光景,才渐渐强健起来。幼时睡得多,等大了便一点儿也不贪睡了。
马车行得晃晃悠悠,月芙的脑袋已开始发懵,半梦半醒之间,凑在他的耳边,咕哝了两句,也不知到底在说什么。
车中逐渐陷入安静。赵恒为了陪她,今日出门,连打发时间的书也未带,这会儿无事可做,又不敢动弹,生怕打扰她,便只好将视线转向车窗。
挡风的那道帘子被卷上去,只余一层薄纱遮挡尘土和外人的视线。
透过那层薄纱,他能看到马车外宽阔的街道。
因是东宫的车架,虽不似御驾亲临一般,要将前后的道路彻底清出来,但仍会引周遭的大多数人暂避。往来之间,几乎看不见几个普通百姓,只能从道边林的屋舍和不远处的坊墙上看看外头的情况。
有几个站在屋门处,朝他的车看过来的百姓,个个面露好奇。
他们的打扮虽朴素,却都整洁干净,体格不如边城百姓们魁硕剽悍,皮肤也更白皙光滑。这大约便是身在帝国都城的不同。
为君者,若只看得到眼前方寸之地中的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久而久之,很可能就放松警惕,沉迷于安逸平和的假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