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颐行算是明白了,能拿这个来比喻她,八成不是好事儿。于是她翻身坐起来,大声喊怀恩,“把《本草纲目》给我搬过来,我要查一查苁……”后面的话被他捂在了掌心里,她只好拿眼睛乜斜他,就知道他压根儿没安好心。
皇帝讪讪笑了,“你忘了我会医术,也熟知各类草药,搬什么《本草纲目》呢,我告诉你就是了。”
颐行古怪地看着他,一副疑窦丛生的样子,见他微微红着脸,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犹豫再犹豫,靠近她,直直望着她。那一瞬颐行有种浑身过电的感觉,那双眼睛真不能凝神看,看久了会被他蛊惑的。
果然,顾了上头就顾不了下头,只觉隔着一层轻盈的布料,一把玉骨扇子落进她手里。他珍而重之合着她的手,轻声说:“长得和这个有些像,会开花,是一味极名贵的药材。宫里每年都要遣人上蒙古和新疆采买……有养血润燥、悦色延年的功效。”
颐行的脸都快烧起来了,结结巴巴说:“那……那您怎么能说我长得像它……这不是埋汰人吗!”
“我说的是精神,不是论长相。”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像睡到半梦半醒间的呓语,带着一种慵懒的况味,愈发让人感到心浮气躁。
这是阴阳要颠倒?颐行心想,以前只听说过后宫嫔妃取悦皇帝,没听说过皇帝也能取悦嫔妃啊。老姑奶奶有驴脾气,家里老太太曾说过,将来得找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姑爷,日子才能和美过下去。但自打进宫,这个念想就断了,总不好指望皇帝服软吧!结果怎么着呢,背人的时候,这小小子儿这么可人疼的。老姑奶奶一颗雄壮的心,立刻就化为绕指柔了,和他耳鬓厮磨着。只要不来真格儿的,说说挑情的话,互相打打趣儿,都是十分令人快乐的。
可是男人的想法,向来没有那么简单,先下的饵,你以为只是愉悦你,那可就错了。
颐行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已然撑在他上方,他言笑晏晏,“从底下看美人……”
要受用了!颐行美滋滋等着他来夸赞,结果他追加了一句:“美人的下巴好圆。”
她顿时恼了,气呼呼打算回到她的位置躺平,可惜他没有让她如愿。
“就这样。”他两手一压,把她压在自己的胸膛,然后轻而缓地在她背上抚摩,像捋着一只驯服的猫。
“我想过了,内务府采买药材的事儿,可以交给福海的大儿子去办。”
颐行以为自己听错了,霍地昂起脖子来,“您说什么?”
他的眼睛微微开启了一道缝,轻俏撇了她一眼,“尚家小辈儿,这两年要入仕有点儿难,可以先从买办干起。内务府虽有人统管,但大小是个差事。往新疆,往蒙古,往黑龙江……职务之便,照应一下远在乌苏里江的亲人,也不是难事。”
他才说完,颐行简直要哭出来了,使劲摇晃他,“万岁爷……啊,万岁爷,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爷们儿!”
他夷然笑起来,“你到今儿才知道?”
那自然不是,颐行说:“从上回见了知愿,我就知道您是好人了。”一面贴着脸,和他蹭了蹭,嘟嘟囔囔说,“我就是没想到,我还在琢磨的事儿,您就已经替我想好了出路,我心里别提多感激您。”
皇帝嗤笑,“你当初和夏太医说得那么明白,晋位就是为了捞人。如今知愿捞出来了,还剩一个福海,福海贪墨,罪大恶极,没有那么容易赦免,所以先想法子让他过得舒坦点儿吧,至少有命延捱到大赦天下的时候。”
颐行眼含热泪,越想越慰心,嘴瓢得葫芦一样,“主子爷,我给你磕个头吧……”
她说话儿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他捞住了没让。
“磕什么头?你这辈子都用不着朝我磕头,床上不叫我磕头就不错了。”他笑着说,“我们宇文家爷们儿宠媳妇,你不知道么?如今就让你瞧瞧,什么叫真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