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冷笑,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燕王的打算了。
她没有再跟燕王说话,走到床边的杌子旁坐下,视线落在景德帝安静的睡颜上。
这个她陪伴了大半辈子的人,在她的记忆当中,无论是心计还是手腕,永远都是精明强悍的,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把他打倒,何曾像现在这样,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被妃嫔算计,被亲儿子背叛。
难不成年老和久病,当真能摧残他至此,让他丢了以往那些年的谋算?
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她不相信。
不是有个词儿,叫老谋深算吗?
她这样的动作,让李烨误以为已经屈服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母后是个聪明人,真是可惜,那儿臣倒是不好按照先前的法子办事了。”
郑皇后一动不动,似是没听见。
然而宁妃和惠妃却在听了他这句话之后,不由得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眼神警惕地看向他。
李烨抚掌,喟叹了一声,状似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母后留在这儿,待会儿等到诸位阁老过来之后,替父皇帮儿臣做个见证吧。”
郑皇后猛地抬起头。
见证?
什么见证?
一股屈辱感顿时从她心上涌起,她的孩子生死未卜,她的夫君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他竟然还妄想让自己替他做个见证,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燕王话音落下,殿内半晌无语。
郑皇后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她声音低哑:“你把太子和长孙怎么样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痛如绞,手掌重重按在心口上,李烨要的是这个位子,势必不可能放过太子,但她的乖孙却不一样,说不定还能在这场动荡中保住一条命……
李祯闻言,目光闪了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太子那边,恐怕不是母后想听到的消息。”
“至于皇长孙……”他摩挲着下巴,语气淡淡的,“只要母后替儿臣做好这个见证,自然保他平安无事,想来这么容易的交易,母后应当不难做决定。”
在听到前半句之时,郑皇后悲痛到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但随即她又立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煦儿离京的时候,从亲卫军带走了三千人马,虽然不知道李烨手里有多少人,但他现下最重要的是拿下京都,控制住宫内宫外,想来大部分的人手都要放在京中,去袭杀煦儿的人定然不会太多。
反而是在这宫中,陛下,她自己,还有长孙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西山大营的人怎么还不赶来救驾!
她虽然想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心急如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