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鄯州城的城门正在暮色里缓缓关闭,几个少年垂头丧气。
吕氏爬到车上惊呼,“老爷你的伤!”
李雄一看,高审行后背上的单袍又被血迹浸透了。
几个人纷纷问高审行是怎么回事,但高审行就是不说,此时又赤了膊扒在车上,由着吕氏给他脱了单袍,只见他后背上那道伤口血痂全都裂开。
吕氏一边抹眼泪,一边拿干净的布替高审行擦拭背上的血,几个人停了车,李雄拿牧场村带来的金创药给他往伤口上搽,“阿翁,在城中是怎么回事?”
李威道,“就算你们打起来,我哪边也不能拉偏架啊,到底怎么回事?”
高审行不能明言,只是叹道,“待封若像李威这样懂事也就罢了!”又道,“难怪马王不再提拔他!”
但再往深了,高审行不能对几个孩子说。
郭待封对马王的怨气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对崔颖不满。
鄯州长史坚持认为,崔颖若不与父亲有了不清不楚的牵扯,那么父亲绝对不会在龟兹那么严峻的形势下离开大哥待诏,他们也就都不会死。
待封对高审行说,如果父兄不死,以他们同金徽皇帝的交情,自己的官路注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的萎靡不前。
那么郭待封对马王的少许不满,最后居然也是崔颖的根由。
高审行再有气,也不便对个侄女婿如何如何,不过高畅刚一接话,延州刺史便不必对她客气了。
崔颖先是她五婶后是她的后婆婆!刺史绕着桌子追打高畅,待封拦着高畅逃,延州刺史打不着,气的将桌子掀了。
天黑了,高审行不说停,也不说找地方住宿,去黔州的行程更是急切,少年们只好再往前走。
半夜里天上下了雨,道路湿滑,从西州带来的马车虽说也备了车棚子,但西州少雨,它的用处重在防沙,被少年们匆匆忙忙支架起来后,不一会儿雨水便漏了下来,淋到了吕氏和高审行身上。
高审行闷声不响,他们还走。
但很快,刺史便发起了高热,第二天雨停下时也无法走了,不得不在一处荒村停了下来,人们揭开高审行的衣服一看,在鄯州绽开的伤口一丝也未复合,边缘已经化脓了。
乡野中没有像样的大夫,高审行昏迷不醒。
李雄说,“我们再这样拖延下去不是主意,还得快走。二弟,你和四弟赶紧先走一步,回盈隆宫。”
李武道,“大哥我不走。”
李雄道,“我是叫你们回去与父王说说阿翁的伤情,再将凝血珠拿过来,我与老三护着车子再走,我们在前边半路上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