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在即,顾家人早早便送景旭去赴考了,自他走后王氏大娘子便每日烧香拜佛,道观、寺庙、顾家祠堂拜了个遍,弄的祠堂里烟雾缭绕,外头人看见了还以为顾府着了火呢!顾彦刚开始会斥责大娘子几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后来他也跟着拜了两下。
对于参加科考而言,景旭的年纪算过小了,不过他天资聪颖,遇上官家加开恩科便毫不犹豫坚持赴考,顾彦夫妇见孩子这般上进自然很开心,可又怕他吃不消。
这种考试跟熬罪似的,考上了也得脱一层皮,景旭一出考场就被顾家的人横着扛回来了宁国侯府,大娘子看着憔悴不已的孩子,心疼地热泪滚滚。
放榜当日,顾家人翘首以盼的结果终于要来,很遗恨的是,顾景旭榜上无名,大娘子失落之余还忙着安慰自己的孩子,真是心力憔悴不已。
这日,顾彦夫妇带着两嫡子女、两庶子过来给顾老太太请安。
进了正厅,顾彦和大娘子王氏向顾老太太行过礼后分别坐到罗汉床两边的方椅上,接着是几个孩子按着次序一一行礼,先是三个嫡出的,再是两个庶出的小景东、小景升,没有妾室在场。
福音清早起床就有些浑浑噩噩,连早饭都没吃,就被方妈妈带过来了,方妈妈领着她磕头行礼后,她才恹恹地跟着说了句:“给老祖宗请安。”
请安:是古代内宅很重要的一项礼仪,管事的媳妇对婆婆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或者请示将来的工作计划,如果孩子是养在婆婆跟前的,那就抓紧机会多看两眼自己的娃,免得回头都认不出哪个娃是哪个肚皮生产的了。
如果孩子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就带过来给老人家看看,搞点儿天伦之乐或者扯些家长里短,逗逗老人家开心。
顾太爷去世后,顾老太太就不怎么管事了,府里的事情全全就交到了儿媳妇王氏大娘子手里,顾老太太喜清净,大娘子想把孩子送过来养在她跟前,给她解解闷,她都不愿意,好在大娘子娘家也是文人清流,自小也饱读诗书,教出来的孩子也是绝顶的好。
顾老太太微微一笑,慈爱地向景旭招了招手让他过去,然后牵着他手一脸不舍:“多大点事,整的跟大病一场似的,都瘦了,没事,像你大哥哥一次就中的毕竟是凤毛麟角,况且他那时赴考比你现在都大,而且去年还如此动弹,你那来充足的时间学习,大部分的考生都是考两三次才中的,便是考了十几年没中的都有,我们二哥儿小小年纪就已经熬过那种罪,那也是有过经验了,以后再进去就更容易了。”
景旭得顾老太太安慰了几句心情豁然开朗了不少,顾彦夫妇见状互视了一眼相视而笑,心有灵犀的想:不亏是顾老太太,说两句顶他们说百句。
顾老太太又把福音叫到跟前心疼地问:“最近身子可好些了,有没有不舒服的?”
福音的药已经停了,除了睡太多头晕外,并未觉得哪里不舒服,她委屈巴巴地皱着秀眉说道:“祖母,我药停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吃那苦苦的药汁了。”
顾老太太听着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小脸,从容的笑道:“瞧把你也苦的,真是可怜儿。”
顾老太太接过房嬷嬷切好的茶,小酌半盏后放下,笑呵呵地盯着一直安静的景日,全屋人就他不争不显,甚至眼皮底下呈现了一轮昏暗:“景日,最近很忙吧!”
景日站的定定地,有些神游,不知道顾老太太在问话,他大概是那种华夏妇女见了都青睐的类型,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彬彬有礼的样子。
再说说庶子小景东和景升,十来岁的孩子虎头虎脑的却也生得很好看,不得不说,顾彦的基因非常强大。
大娘子热切的目光立刻扫向景日:“这孩子怎么了?景日,祖母唤你呢!”
景日缓过来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微微躬身:“回老祖母的话,孙儿觉得很好。”
顾老太太见状,长叹一声:“什么很好啊!你瞧瞧你眼皮底下都见淤青了,满眼的血丝,神情游离,最近为着北静王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吧!在忙也得好好保重身体啊!”
王氏一听,连忙道:“母亲且放心,儿媳会好好督促他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