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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月照万里花香飘

刘小虎心意已定,刘昱反对也是没用。这门婚事,刘昱这边终究还是接受了曹幹的求婚。不过,求婚虽然接受,两下婚约算是已定,成婚不急於一时,依照时下风俗,还有许多礼节要走,并且也须当选个好的日子。此事且先搁下,暂且亦不需多提。

只说耿纯去到河北,首先便去了真定,拜谒他的舅舅刘杨。两人闭门私谈,耿纯把曹幹的能力、人品,如实说与刘杨知道,极力劝说刘杨投附曹幹。

时有名王昌者,自称是汉成帝之子刘子舆,正在河北活动,已得前汉赵缪王之子刘林的信从,将欲起事。刘林也找了刘杨,望刘杨也参与进来。刘杨将此事说与了耿纯。耿纯哂笑说道:“王莽代汉之前,已有人自称刘子舆,为王莽所杀,王昌之此自称,显是诈也,不足为信。且就算他是真的刘子舆,纵是到了赵王子的支持,何能与曹公雄踞三大郡、拥精卒十万相比?况曹公之伟略,施政之英明,得百姓之拥附,纯已尽述与舅父知!这更不是王昌所能比的了!良禽择木而栖,纯之愚见,王昌与曹公,宜当投从谁者,不言自明之事矣。”

刘杨犹有狐疑,说道:“今河北义军,数十部之多,百万之众,曹公兖州人也,在河北并无根基,他纵兵马强盛,可在河北能立住足么?”耿纯说道:“纯,河北人也;舅父,亦河北人也。有你我两人、两族拥护,怎能说曹公在河北无有根基?”刘杨又说道:“谶纬云之,‘刘氏当复兴’。伯山,曹公非刘氏后也!”耿纯笑道:“谶纬之语,只可听之。舅父,若按谶纬,亦有云‘代汉者当涂高’者,此其所指不即曹公也?”刘杨说道:“是有此谶,我亦有闻,然为何此谶所指,是曹公?”耿纯与他解释了一遍。刘杨听后,若有所失,许久不言。

耿纯怎会不知他的心事?他也是刘氏之后,若论与汉室的血脉亲疏,且是比刘昱、刘诩等更加亲近,因也就难免的,说不得会有奢望之思。耿纯因说道:“舅父,请听纯一言。自古天下之得失,失在民心之失,得在民心之得,岂是谶纬可以定者?昔陈王起事,天下传说,‘大楚兴,陈胜王’,结果何如?得天下者,汉高皇帝也。又王莽代汉之际,亦自命应谶纬之言,得上天垂顾,结果又是何如?短短的一二十年间,已将覆亡!舅父,谶纬之言,不足为信,唯得民心,乃才是实!曹公治三大郡之地,治下三二百万生民,无不感其恩德,皆云,‘乱世命贱,我辈如草,活我辈者,曹公也’,乃有新生之儿,多以‘曹生’为名!两个月前,曹公在三郡招募新兵,榜文才张,应募者如流,至有白发、垂髫,亦争拥应之,四五日间,万人之新兵兵额已是募足!其得民心如是!舅父,凭其善政,以此民心,用其英略,麾虎狼之士,试问之,谁可当者?莫说河北一地,席卷天下,亦如反掌而矣!”刘杨说道:“伯山,你要这般说,曹公还真是英明可成大事之主了?”见他仍是犹豫不决,耿纯略微一想,已知道缘由,笑道:“舅父,纯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刘杨说道:“你我舅甥,无不可问。”耿纯说道:“敢问舅父,是不是在担心,曹公麾下而今文武济济,舅父若今投之,实属晚投,恐会不得志於曹公帐下?”刘杨默然片刻,说道:“伯山,我是有此忧。”耿纯说道:“我有一策,可解舅父此忧。”刘杨问道:“何策也?”耿纯说道:“舅父幼女,已值婚龄,尚未婚配,不如就嫁与曹公?如此,舅父为曹公之外父也。成了一家人,复何忧之?”刘杨问道:“曹公尚未成婚?”耿纯不瞒刘杨,说道:“纯这次回河北前,曹公刚定下一门婚事,还未成婚。不过以纯之见,即便是曹公已经成婚,亦无妨也。圣人如舜帝,两妻也,效之可也。”刘杨站起身,在室内转了好长一会儿,下了决心,说道:“如果婚事能成,投从曹公也不是不可!”耿纯大喜,亦起身,下揖说道:“舅父放心,婚事一定可成!”

计议定下,不做耽搁,第二天,耿纯就回巨鹿。真定在巨鹿的西北边。刘杨是前汉真定王,在河北的政治影响力不小,故此,耿纯先把说服的重点放在了他的身上。既已说服了他,接下来再去勾连他家在巨鹿郡的那些亲族、故交就容易得多了。他家的亲族、故交一听刘杨都已愿投从曹幹,自是也都无有不愿。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耿纯圆满的完成了他主动讨来的任务。於十二月底,冒雪还回定陶。

在郡府见到曹幹,他下拜说道:“启禀明公,纯幸不辱命!”曹幹将他扶起,拍掉沾在他肩膀上的落雪,先不言正事,欣喜地笑道:“伯山!你这去河北,一去一两个月,着实把我想坏了!”拉到他席边,叫他坐下,自在他边上亦坐下,问其道上辛苦,说了多时闲话,这才将话转入正题,接上了耿纯适才的不辱命此言,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你细细说与我听听。”

等耿纯把他在河北的经历悉数道毕,曹幹喜欢而转迟疑,说道:“伯山,你真是辛苦了。此河北之行,你收获甚丰,不虚此行。唯是你代我应下与刘公之女婚事这件事?”耿纯说道:“明公是担心刘大家会不快么?”曹幹说道:“已经定下了婚期,便在开春后。伯山,这个时候,若是忽然与小虎说与你舅父家又定下了婚约,我确是恐她不快。”政治婚姻,曹幹是能理解,也能接受的,但刘小虎时他心头所爱,他却是不愿在即将与刘小虎成亲之此际,惹得刘小虎不快。耿纯说道:“我虽没见过刘大家,但刘大家过往的举为,我却知也。刘大家绝非是小儿女,与我舅父家的这门亲事,将会大有利於明公,我想刘大家会是能够理解,不会因是不快的。”刘杨的帮助,的确是会很有利於曹幹在河北立足,这门亲事已经定下,再取消那时不可能的了,曹幹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道:“看来只能再劳烦戴大兄一趟了!”召来戴兰,将事情与他说了,请他再去昌邑,当面代曹幹向刘小虎解释。戴兰欣然应命。

三四日后,戴兰到了昌邑,求见到刘小虎,把耿纯代为曹幹与刘杨家定下亲事此事原原本本,与刘小虎解释了一遍,奉上曹幹亲笔所写的一封书信。刘小虎展开信看之,信很短,只一句像是诗的话:“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遂乃刘小虎掩信笑道:“我岂是不识大体者?戴公,请你将我回书转呈曹郎。”亦亲笔写了回书一封。戴兰持书信而还定陶,呈之奉与曹幹。曹幹视之,刘小虎的回书也很短,也是一句而已:“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此却前汉卓文君之诗也。曹幹提着的一颗心,由是放下,对刘小虎更加敬爱。

有了刘杨和巨鹿郡的一干豪杰支持,河北已然可入。

便於转年开春,与刘小虎婚事成后,为不误农时,又等春耕忙了,留下刘小虎与曹丰坐镇定陶等郡,四月底时,曹幹上书一道,请得了刘盆子、樊崇的同意,及刘盆子“令取河北,凡从附者,俱加封赏”的诏书一道,亲率两万步骑,出东郡,渡黄河,入进了清河郡内。

曹幹威名远扬,复有建始帝刘盆子的招降旨意,并在曹幹兵入清河郡的同时,巨鹿群豪、真定刘杨各皆起兵,一起打出了迎接曹幹入河北的旗帜,几部人马共计万余,——单只耿纯其族的子弟、徒附等就有三二千之多,进至到了巨鹿郡与清河郡的接壤处,遂清河郡的河北义军之五校部,未做迎斗,便即投附了曹幹。如此顺利,也是曹幹未有料到的。大喜之下,曹幹再次上书刘盆子,为五校部的渠率高扈等请得了官职的任命,令高扈等依旧各自率其本部。

兵在清河,与百姓秋毫无犯。厚待投从之众、军纪严明不犯百姓的名声不翼而走,旬日之间,清河已定。刘杨等率部与曹幹会於清河之郡治青阳县。见罢曹幹,刘杨退与兄弟子侄们说道:“幸亏得了伯山的话!曹公英武绝伦,帐下精卒虎将,谋如张曼、番侃等者,皆人杰士也。定天下者,必曹公也!”次日再见曹幹,通过耿纯代说,正式提出了已定下的婚约。曹幹并无推脱,当场应之。刘杨知曹幹已与刘小虎成婚,又见曹幹确实出众,担心夜长梦多,催促耿纯与曹幹说快些完婚。就於六月初时,接来了刘杨的女儿,曹幹与之成婚。

婚事定下,刘杨心中安稳,愈是不遗余力,为曹幹在河北鼓吹呐喊。

却河北义军,虽有数十部之多,大的无非也就是铜马等几部。大多数的小部义军,或慕曹幹威名,或贪官职赏赐,或因刘杨、耿纯等的影响之故,络绎来投。到六月底,曹幹在河北之部曲,已从初入河北时的两万众,扩充到了四五万人。这四五万是不带老弱的,俱为青壮。要再加上随这些来投的小部义军一同来的其之各自随军妇孺,计近十万众矣。声势之壮大,整个河北为之震动。唯只铜马等大部之河北义军,则是俱无来投之意,仍各观望。

耿纯於七月初,进言曹幹,认为到了进一步在河北拓地的时候,建议曹幹宜可先再遣兵攻入巨鹿。巨鹿一则与清河接壤,方便攻取;二则巨鹿是其家乡,而且真定也与巨鹿接壤,靠其家在巨鹿的影响和刘杨在真定的影响,也较容易攻取;三则位处冀州之中,将之攻下后,冀州之余郡即可从容收拾。曹幹赞成他的意见,即筹划进攻巨鹿。而於这时,一则消息自南阳传来。尽管这个消息,曹幹心中早有准备,听完详情之后,依然是不禁感叹:“南地英雄,唯秀是哉!”这则消息,正即是刘秀力挽狂澜,亦寡击众,在昆阳取得了大捷之此讯。

在南阳的诸部义军中,刘秀并不很出名,耿纯等此前哪知刘秀是谁?听得曹幹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耿纯笑道:“终归也只是南地英雄,设以天下论之,英雄唯公。”曹幹笑而不语,心中忖思:“却也不知刘縯会不会还是被害?若是被害,刘秀还会来河北么?”数年前,他刚参与起事时,尚一门心思来河北,投刘秀,於今他是已到河北,可投刘秀之念,已是早无!且也无须多讲。昆阳大捷之后,南阳义军声势骤起,料之很快原本的那个更始帝就会被推举出来,也将称帝,不管刘縯会不会仍被害,刘秀会不会仍来河北,河北的攻略却是得抓紧了。於是,在七月中时,以耿纯、番侃为先锋,曹幹督兵,展开了对巨鹿郡的攻势。

耿纯、番侃老搭档了,配合默契,胡仁、高况等所向无前,巨鹿郡中响应者不乏,真定郡的刘杨党羽则自真定亦攻巨鹿,两下夹击,数战罢了,巨鹿之大半已入曹幹之手。

正值全郡将得之际,忽有几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徐兖相继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