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要有官职加身了,按理说,孤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抛开我们俩的个人交情不说,他少年进官就能早撑起兵马大将军府的担子。景瑜是独子,这担子落在他单薄的肩上,尤其重。
“阿澈,我如今十七了,按理说,已经到了王公官家子弟任职的年岁,原本我想着,进宫做名金鳞卫,这样也清闲而且又是皇室侍卫也不失体面,可……”景瑜犹犹豫豫地说着,孤听着很是好奇。
“怎得?凭你的身份还有人不让你进金鳞卫吗?谁,告诉孤,孤帮你。”
“是父亲……”他垂头丧气的接着说,“父亲说金鳞卫都是闲散的权势子弟,一个全靠关系的地方,没什么用,所以他就把我塞进了锦衣卫。不过没关系,就算是锦衣卫那破地方小爷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说到最后,他眉目间又是一派坦然自信,眼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摆出壮志酬筹的样子。
他越是这个样子,孤就越心疼。若说是别的事情孤还能帮衬帮衬景瑜,可这是他父亲要他走的路,孤无力可施。景德运与父皇莫逆之交,官拜一品威震将军,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景德运执意要把景瑜送去锦衣卫的原因,不用细想孤就心知肚明。锦衣卫是什么地方?皇恩盛大耳目遍地,勾心斗角人间炼狱,唯有一样至今不变以后也不可能会变的事实--他们从上到下都是帝王爪牙。而孤是储君,隋梁未来的帝王。景瑜的一生都会属于孤,他父亲对父皇说过一句话,当时孤尚年幼,偷溜进御书房的时候听见了。
他说:“臣跟了陛下一辈子,景家是陛下的景家,臣活着是为了陛下,景瑜生在景家就注定了他这条命不属于他,景家属于帝王,他也必须归于太子。”
第二日,孤就见到了同样年幼的景瑜,小小的孩子在练武场上局促不安的样子与这座深似海的皇宫尤其格格不入。从那时候起,孤每每看到景瑜都有种浓郁的愧疚感。可景瑜不在意,他和孤之间,似臣似友。
“你若实在不想待在锦衣卫,孤,孤替你想想办法,也能给你安排个好去处。”孤还是不忍看到景瑜不开心,他要实在不愿,孤就去求父皇把他送去城防营,城防营既不像锦衣卫那般严苛也没有金鳞卫一股子捧高踩低的恶习,左右也就是孤放下脸面到御前哭几嗓子的事情。
这么想着,腿不自觉的就想往外迈。
“哎,你打孤做什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景瑜收回扇子,白净的脸皮上挂满重重的无奈。
“您才是没轻没重的那个,是不是又想去找陛下?多大个人了,区区一件小事跑到陛下那里还成何体统。我自有主张,您呐就老实的待在东宫吧。”
气氛呆滞了几秒孤突发奇想。
“景瑜。”
“嗯?”
“咱们出宫吧。”
“……”
“偷偷的,谁也不知道。”
“恕臣直言。”
“你说。”
他咬着牙,活脱脱一副想吃了孤的样子。
“做梦!”
“不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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