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走到她的身边,笑着朝她伸出了手,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嘉萝却用一种充满惊惧的目光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薛采脸上的笑意立刻凝滞了,看着嘉萝,流露出了一种脆弱无措的神情,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嘉萝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脑子乱的很,转头跑掉了。
晚上就寝,嘉萝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上有些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薛采正压在他身上,淬玉似得一张脸,眼睛如黑曜石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拆解入腹,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惊醒了:“祖宗,你这三更半夜来我这做什么?这是公主寝宫,你也不怕传出去……”
“不怕,”薛采搂住她道:“便是知道了,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嘉萝一阵头疼:“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非要这个时辰来。”
“有,是很重要的事,”薛采与她额头相抵,轻轻地道:“你不可以怕我,不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你难道,不喜欢我了么?”
喜欢是真的,怕也是真的。嘉萝叹了口气,认命似得亲吻了他的唇角:“罢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真死在你手上,我也认了。”
等终于把祖宗哄开心了,两人说起薛采被下药那事,薛采嗤道:“他用的是波斯的一种香料,有催情作用,我一闻便知道了。”
“波斯香料,听说药性都很烈,你真能把持得住?”
薛采道:“很难吗,我只有对你才……”
嘉萝却揶揄道:“真的么?不会是忽然不行了吧?”
随意调笑薛采的后果,就是被压着折腾了一宿。
她虽乐在其中,却也差点死在牡丹花下,恐怕比起死在薛采手上,她倒更容易死在他的已和谐,毕竟她已和谐。
只是她没想过,竟然是薛采先走,他虽自小多病,但长大后除了畏寒,几已痊愈,不料十七岁那年突发旧疾,来势凶猛,自吐鲜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去世了,嘉萝甚至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
她到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除了嘴唇血色稍淡之外,便如睡着无异,嘉萝只是不信,三跪九叩上了卧佛寺,只为将薛采留下,只可惜,佛子转世也并不能起死人。
薛采死后皇帝大恸,以皇子之制葬之,甚至办成了国丧,只不过嘉萝一直躲在寝宫,她只是不肯相信薛采已死,她在寝宫等啊等,可薛采再也没来找她,她便只能出宫去寻他,她去了卧佛寺,再一次见到了忘尘,其实他与薛采,也不过只有三分想象,薛采更为冷冽,他却偏悲悯,可哪怕只有三分想象,她还是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其实薛采当时死后,坊间流传一种说法,说是他作孽太多,所以才自食恶果。
嘉萝后来无数次想过,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多留意一下他,多规劝他一下。
再回过神来时,忘尘早已不见,嘉萝愣了下,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立刻下床,披了件斗篷便出去了,一开门,却见忘尘打了井水,正往自己头上浇灌,便知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她倒没什么所谓,本来她也没指望今天能够成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嘉萝慢慢走到忘尘身边,娇娇软软地叫了声:“哥哥,怎么了?”
忘尘慢慢攥紧了拳头,回头皱眉看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公主,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