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杨劫开口道,“在天数面前,一切投机取巧的阴谋秘计当然只能弄巧成拙,而以阳谋的堂堂正正之师应对,却未或有奇效。”
殷受双目一亮,急切地问道:“兄长计将安出?”
杨劫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陛下欲护大商社稷,首先要着眼的不该是西岐,而应是自身。常言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王朝覆灭之祸,说到底还是自身不正才令外敌有机可乘。若是国富兵强、民心归向,那西岐又能有何作为?说到底西岐乃我大商藩属,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地强行起兵,不管如何宣扬自己天命所归,在天下人眼中仍是乱臣贼子!”
闻仲鼓掌道:“以己之无漏,待敌之可乘,此计大善!”
殷受同样深以为然,却并未开口,等着杨劫继续说下去。
杨劫伸出第二根手指道:“其二,那姬昌为人极善隐忍,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会有所举动。反之,若是等他有所举动,只恐大势已不在我方。民间也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依臣之见,西岐既为我大商藩属,陛下可以大义名分碾压,不断压缩其生存空间,逼得他提前暴露野心和爪牙。”
闻仲若有所悟,问道:“你是想……削藩?”
“不错,正是削藩。”杨劫颔首道,“其实先帝早已开始着手做这件事,当初征伐东夷便有削弱藩属诸侯兵力的深意在内。我们不妨做得更深入、更彻底一些。如此一来,西岐便只有两条出路,一是坐等实力被逐渐剥离削弱最终再无反身余地,一是准备未足仓促发难而自取灭亡。”
“兄长果然妙计!”殷受听得眉飞色舞,鼓掌大声赞叹。
“此计虽妙,却不免有些冒险。”这一次闻仲却皱眉沉思半晌后才开口提出不同的意见,“一旦推动削藩之策,四方诸侯都会因为利益受损而极力抵制。若是将他们逼得狠了,只恐此事会成为西岐发难的引子,而东、北、南三方会倒向西岐,那时……后果难测!”
杨劫从容道:“所以我这第二条计策须要以第一条计策为前提,只有我大商江山稳固,陛下真正做到威凌四海,才可以推动削藩之事。而且在操作过程中也要有轻重缓急之分,更要用分化瓦解之策,总之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闻仲和殷受半晌无言。
看到殷受向自己投来征询的目光,已经在心中反复斟酌衡量的闻仲终于点了点头。
殷受脸上登时现出欣喜兴奋之色,大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喝道:“那边如此决定,且看在我们君臣戮力同心之下,人力是否能够胜天!”
闻仲和杨劫虽也露出笑容,彼此对视时却都看出对方眼底的一丝隐忧。杨劫的计策虽妙,针对的却只是世俗层面。一旦封神杀劫启动,三教势力入局,形势会如何发展,他们都没有半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