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说,刘淮出息了,作为探花郎留在京城当个官应是没问题的,刘猎户夫妇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享福了!
可等啊等,又过了一个月,等来的却是刘淮的一封信笺和他要南下做官的消息。
若那是个富庶之地也罢,可他做官的地方偏偏是地处边塞,战乱频发,百姓贫困潦倒的豫城。
一开始长平村的村人们都很是费解,直到隔壁镇子一个也进京赶考的年轻人回来,说是刘淮拒绝了首辅林乔林大人提出的婚事,林大人一气之下,才故意以考验他为由,向陛下提议让他担任空缺的豫城县令一职。
因豫城地处遥远,刘淮即刻便要出发,不能再回长平村一趟,就只能托人捎信给刘猎户夫妇,嘱咐他们务必保重身体,照顾好姝娘,勿要担心他,他很快就能调任,到时再接他们过去!
原觉得刘淮会飞黄腾踏而巴结讨好刘家的一帮人听闻此消息,都作鸟兽状散得无隐无踪。招惹了当朝首辅,还被派到那么危险偏远的地方,能不能保住小命还是个问题,哪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姝娘尚还不懂这些,只看刘猎户夫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明明她阿淮哥哥考了一个好功名啊!为什么他们不高兴呢?
她在屋里乖乖地练了会儿字,见刘猎户夫妇那屋一直亮着烛火,终于忍不住跳下椅子,跑去询问。
她想知道阿淮哥哥怎么了?几时才能回来?
方才走到屋门口,她便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里头传来,似乎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她好奇地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就听见周氏说:“想是为了姝娘吧,不然他不至于那么坚决,冒着惹怒首辅大人的危险,也要推掉那门亲事。这下被派去了豫城,只怕没个三五年也回不来了。”
刘猎户低叹道:“阿淮性子就是如此,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儿是阿淮自己的造化,怪不得谁,千万别在姝娘面前提。”
周氏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那孩子自小心思敏感,若她知晓,只怕是要多想的。”
然周氏这一句,姝娘却未听见,她捂着嘴,已快步跑回屋里,将自己一下蒙在被子里头低低地哭出声来。
她虽算不上多么明白,可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的,阿淮哥哥是因为她才遭了难的,都是她的错!
都是因为她,阿淮哥哥要好久好久都不能回来。
她哭湿了枕头,许久,才慢慢止了抽泣,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晨起,姝娘坐在椅子前,对着那枚刘淮买给她的小铜镜,看着镜中哭得双眼发肿的自己,暗暗下了决心。
她不能丧气,她阿淮哥哥走前交代过的,他不在,她一定要好生照顾阿爹阿娘,替他在他们面前更加努力地尽孝才行!
晨光自窗口照进来,打在那枚铜镜上,照耀出璀璨的光。转眼间,铜镜换了新,镜中的女子也已长成昳丽动人的大姑娘了。
“姝娘,来吃早膳了?”屋外传来周氏的呼唤声。
“诶,来了阿娘。”姝娘站起身,疾步往灶房而去。
她帮着周氏端出馒头咸菜,摆好碗筷,等刘猎户夫妇都落了座,才紧接着坐下来。
用饭间,周氏偷着抬眸看了姝娘好几眼,才道:“姝娘啊,赶明儿,娘陪你去镇上,做几身好衣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