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赵卓然亲眼看过林雨薇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空中,就算他亲眼看到死去的杨明瑧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鬼魂存在,在他的心里,大概一直都以为秦羽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吧?
明明觉得跟赵卓然很亲近,可他却始终没有信过她,这种感觉,让秦羽觉得很痛,很恼,很难过,也很愤怒。
秦羽从赵卓然房里走出来,她没有跟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林雨薇打招呼,径直回到卧室,把自己甩在了床上。
沐君承看她脸色不好,紧紧的跟在后面穿墙而过,问:“羽儿,你还好吗?”
秦羽的视线落在沐君承脸上,却好像并不在看他,而是穿过他看向在了很远的地方,“也许我是真的有什么隐匿的精神疾病,沐君承,杨明珏,囡囡,女鬼,都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沐君承抱起床头的猫,握住秦羽的手,矮身在床头,看着她说:“感觉一下,我是暖的,软的,真实的!”
秦羽抽出手,摩挲着他的手背,苦笑道:“也许现实中我正在握着自己的手呢……”
沐君承不明所以,有些着急,“羽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这都是在胡说什么呢?”
秦羽把头靠过去,贴在沐君承的胸膛上,听到了他“隆嗒、隆嗒、隆嗒”的心跳声,有力而稍显急促,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我从来没有讲过的故事……”
沐君承不知道秦羽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悲伤,悲伤的让他不知所措。
“我四岁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家里来了一个小男孩,跟我大小差不多,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头顶用红绳扎着一根朝天辫,总是喜欢黏着我,跟我说话,晚上就住在我的房间,挤在我的小床上。那时的我并不关心他来着哪里,是谁家的孩子,只要有人陪我玩,我就很开心,可我们家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似乎都不喜欢他,他们从来不跟他说话,也不让他吃饭,他竟然都不在意,但小小的我却看不下去,经常在家人面前说他的好话,还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他,时间久了,家里人终于开始重视起我口中所说的这个小朋友,闹闹……”
沐君承的手猛地收紧,他支起身子,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问:“谁?闹闹?”
秦羽平静的看着他说:“是啊!闹闹,那个小男孩叫闹闹!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就经常带我去见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就经常带我去烟气缭绕的庙宇,后来,因为闹闹总在上课的时候跟我说话,班上的小朋友就渐渐的都不理我了,男孩子还会追着叫我小疯子,小巫婆,终于有一天,我把一个骂我小男孩打哭了,幼儿园老师把我送回了家,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谁都没说话,第二天,我按时早早的起床,妈妈却跟我说,我不用去幼儿园了……”
“后来呢?”
“后来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爷爷奶奶总是在叹气,我也不再自己住,而是跟爸爸妈妈睡在一起。家里贴满了红红黄黄的纸张,从前喜欢到我家串门的张阿姨也不来了,我喜欢的住在对面的小哥哥,也不来了。家人们不准我跟闹闹说话,也不准我跟闹闹玩,只要我说,他们就会训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真的开始不跟闹闹说话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能当做没听到,终于有一天,闹闹消失了,再也没出现……”
沐君承有些急切的问:“消失了?发生了什么事?去了哪里?”
秦羽垂下眼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是很伤他的心,所以他才会离开了吧!我们搬了家,我换了幼儿园,开开心心的读完了小学,度过一段平凡却很快乐的时光。直到初中的时候,我遇见了曾经在幼儿园被我打哭的那个男同学,噩梦便开始了。也不知道那个男生的记性怎么就那么好,时隔近十年,他还能认得出我来。初一下半学期,班级里就开始流传关于我经常对着空气说话,对着空气傻笑的流言。说我是什么精神病,巫婆。我一下子就成了全班人排斥和惧怕的焦点。我好强,不肯向别人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解释,不到一个月,整个班的同学都对我避之不及。有一天,我被反锁在了厕所里,从头到脚淋了一身的鸡血,说是我神神叨叨的,需要驱邪。那种被鸡血淋在身上的腥臭和狼狈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仰头看着沐君承,手指仔细的沿着他的脸部轮廓划过,眼中有隐忍的泪闪动,“那时的我正是自尊心最强,最叛逆的时候,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冲出去,从五楼的走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当我拖着一身血污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廊上站满了瞧热闹的人,他们嫌弃,冷漠,嘲讽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我,我突然就不想死了,他们不是不喜欢我吗?我就偏偏不能如他们的意,我要过的更好,好到让他们心里难受。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吓人,那些聚在最前头的,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有个男生从人群中走出来,递给了我一方手帕,把身上的外套也一并脱下来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