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彦翻身下马,将手中一块令牌给了他,可他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沈珏看出了他的异样,抬手推了推他,戏谑地道:“怎么了?大军师,大战在即,你还紧张了?”
季彦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近日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可所有的部署已经安排好了,如果计划顺利,应该不会有事的。威远侯已经带军出发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次的长林坡一战非同小可,成败皆在此一举了。不过,他算过了,北戎逃往长林坡的精锐绝不会超过五千。沈珏这一队便有三千将士,再加上大盛的援军,前后夹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想了想,还是沉声道:“阿珏,此次战役不同往日,北戎虽是强弩之末,可他们却丝毫没有慌乱,我担心他们留有后手,你记得万事小心,若有什么意外便传信与我。”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可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沈珏笑了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这个计划,咱们已经商讨这么久了,不会有事的。而且还有你这个大军师在,你尽管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找你想办法的。”
他说着,就牵过拴在一旁的马,翻身上去后,对着季彦笑了笑,“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季彦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一直目送着沈珏离去。
但愿一切顺利吧。
而另一边,马上的沈珏跟着三千周家军一路往前,袖兜里的翠玉簪子时不时晃动着。他偏过头瞧着带着红霞的天空,眉目间的清冷也缓了许多。
他略低下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她在信里说她学会做饭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不过,等他回去就知道了。
红霞映满天,照在群山之上,似血一般。
……
永耀十八年,春。
北戎城破。
周家军亡。
……
入夜,清明的雨下的很大,打在屋檐上,像落了珠串子一般,砸得啪嗒直响。
台阶下,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粉衣姑娘端着一碗汤药,缓缓走了上来。她抬了抬眼,面容有些悲戚。
纸糊的窗户上映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她眼神微动,急忙就要推门进去。可手刚刚碰到门框,屋内就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她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就见得一个青衫男子背对着她,单手扶着桌案,身形摇摇欲坠。
而地上铜镜碎了一地。
段轻雪的眉头悲伤地皱了起来,在一瞬间,就绷不住眼泪了。她低着头,无声地哭着。手还紧紧地握着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