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兮靠在椅子上,她匿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她的位置最靠角落,刘国栋的手电筒打不到,但沈砚却是蹭到了一缕微光,俞兮借着那点光在脑海里描绘他凌厉五官的轮廓,仗着沈砚看不见她,光明正大一眨不眨的看他。
旁边似乎有人轻笑一声,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意味,曾经有人说,身处同一片黑暗,谁也看不见谁,但你就是能确定他所处的方位,而他也能精准的察觉到你的视线,这叫长期相处下来的默契,也是无法解释无从下手的宿命。
刘国栋在黑暗中拍了拍手,他清了清嗓子:“我前两天在网上听到个歌,觉得很有意义,我放一下,不知道大家听过没,会唱的当然也可以一起唱”
刘国栋用手机放的,传播范围有限,到俞兮他们的最后一排基本只能听个发音,熟悉极其酷似的前奏响起,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占据上风,下意识就跟着唱起来:
“枯树还没发芽,就被逼着要开花”
“妈妈说要快乐,却没告诉我方法”
熟悉的音调在后排传响,越穿越开,越唱越响,一片漆黑中50多道不同的声线在这一刻规划统一,没有一丝突兀极为相符,诡异的平衡:
“成长它教会我,失败其实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还相信这句话”
声音清亮响彻云霄,他们班率先打破高三部自停电后诡异的宁静,男生们扯着嗓子自信开唱,女生从刚开始的别扭中逐渐转换,后来甚至还有了要压过男生的趋势,一道刚强粗犷一道轻柔舒缓,两股完全不同的音色在黑暗中炸响,你来我往互不示弱,一场较量不知何时达成,不知原因不求结果,来的莫名其妙中二至极。
做自己的光不需要太亮
谁说要逆着风才算飞翔
孤独的路上还要走很长
成长二字本来就没有偏旁
后来的众人甚至还有的唱嗨了,拿出手机打手电做应援,见刘国栋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胆子也便大了起来,纷纷把手电打开,一时间二三十道同样刺眼的白光,散布在各个角落,汇聚照亮整个教室,就算是孤魂野鬼也能聚集在一起,在废墟上建立属于他们的家园,他们扯着嗓子毫无顾忌地唱着,即使自己并没有听过这首歌,即使自己压根跟不上调,少年的热情中二驱散黑暗,掀起大片星火燎原。
二三十道白光随着音乐的节奏左右摇摆,并不是很整齐,这晃一下那打一下的,显露出几分凌乱,但没有刻意编排过得真实却显然更动人心。
刘国栋看着台下鲜活真实的他们,嘴上还跟着调,白光打下来时眼中早已泛起水光;大高个扯着嗓子唱的比谁都卖力,但如果细听就会发现压根跟不上调,狂笑声在旁边炸响,黑皮咧着嘴嘲笑他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兄弟。
李炎打着手电筒,白光在他手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晃着,苏淼皱眉努力练习着跟上音准,因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显出几分滑稽,李炎把光打向她,带着几分认真的笑夸她唱得很好听。
前排喧嚣一片灯光交杂,最右侧靠窗的角落却十分安静,他们没打手电,一片漆黑中有道清凉空灵的女声哼着小调,玻璃质碰在一起,露水杂进流淌的清泉;俞兮靠在椅子上回头,在黑暗中对上一双狭长擒笑的眼眸,周围的喧嚣嘈杂并未将他指染半分,他瑰丽的眼中映着窗外点点光亮,光怪陆离的一切都成为背景,她依然是最中心的主角。
我曾在喧嚣热血的晚自习中看向爱人的眼睛,水光波澜缱绻涟漪,至此第八大洋、第五个季节、19世纪的青洄便有了真容。
我们在停电的晚自习中高歌飞扬,所有的一切都变为空无,月光鞋斜洒在老旧的桌面,似有似无若隐若现,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只有我们才是胜者。
你当像鸟飞往自己的山
做自己的光不需要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