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她心血来潮,飞渡湖面,练习轻功。接近对岸的时候,忽闻不远处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心中大惊,这里何时来了人?她竟不知!
凝聚的内力一散,她跌入了湖中。
虽然从前懂水性,但十几年不曾游泳,已然生疏,加上这季节的水很凉,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冒出了水面。摸了把脸,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亭中披着满身月华的少年。
他望着落汤鸡一般的她,低低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温和,带了一股子儒雅之气,她却忘记了担忧,心中生了薄怒。
挑眉望着他,她在水里待着一动不动。
他出了亭子,步下石阶,朝她走过来。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不慌不忙,优雅至极,显然是有着良好的修养和素质。他站到离她不远的岸边,她才看清楚他的脸,眉如远山,目若星子,面庞清俊温和,气质儒雅高贵,身材颀长,稍微有点瘦。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男子,不,应该说是很久没见过一个像样的人,更何况是如他这般俊美儒雅让人不设防的男子,她不禁愣了一愣。
“你还不上来?水不凉吗?小心冻坏了身子。”他微微笑着,朝她伸出手。他手指修长,手上肌肤苍白。
他略带关怀的清雅声音,令她那堵上心头的郁郁之气陡然散尽。她望着他伸来的手,怔怔发呆。八年了,第一次有人将她当成是一个人来看,第一次有人关心她的身子,尽管那也许只是随口的一句,或者只是他习惯性的对于别人的关怀,无关于对象是谁。可她仍然止不住的心酸。
她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不简单,也知道她与他之间的距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她微微转过头,避开他的手,自己爬上了岸,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就那么离开了,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突然害怕心里会生出温暖的感觉,害怕一旦生了憧憬,以后会不习惯冰冷和孤寂。而这个男子,她与他之间的牵绊,就在这一日注定了。
第二日,她忍不住又去了,没有往亭子那边看,但却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开始怀疑在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他也都在,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他们就这样默默陪伴着对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静的夜晚,她想,他也是孤独的,否则,他不会和她一样,喜欢这样一个荒废的园子,只是,他的孤独和寂寞,掩藏的比她还要深。
她慢慢习惯了有那么一双眼睛注视着她,让她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习惯了有一个人那样静静的陪着,哪怕他们各自孤独着。直到有一天,她再去的时候,不见了他的身影,心中不觉有些失落,才发现自己那颗沉寂的心竟然对一个一无所知的陌生男子产生了依赖,她心中一惊,莫非是冷宫太冷,还是生命实在过于孤独?
她黯然的来到湖边,忽然想练剑,便折了一枝柳条,径自练起来。她不知道这剑谱从何而来,只知道,她应该练好它,将来才有能力替父母报仇。当她练到第八式的时候,怎么都觉得不对,心中便起了烦躁。忽有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清雅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样不对。”
她一愣,竟不知他何时到的她身旁。
他无事般的放开她,也折了一枝柳条,将她方才怎么也练不对的招式轻松演练出来。她愣住。他却已经停下动作,笑着问道:“看清楚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这种剑法?”
他眸光一动,反问道:“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会皇家剑法?”
她心下微惊,这剑法居然是皇家剑法?!那给她剑法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而眼前的少年无疑是这皇室众多皇子中的一位!她紧蹙着眉,暗想:怎么办?被他知道了!偷习皇家剑法是死罪,即便她此刻的身份是公主,可一个冷宫里的公主私自练剑,偷出冷宫,万一传出去,必定引人起疑。脑子里拼命地转,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足以让她丢了性命。除非这个人死,才能保证她性命无忧!
他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转过身子,微微侧首笑道:“你该不会想杀我灭口吧?以你目前的武功,恐怕……还不行!”
被人戳穿,多少有些尴尬,她强自镇定心神,看着他,不说话。而他,也只是淡淡的看她两眼,并没有深究那个问题,仿佛他只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才问出了他的问题。